某高层病房内, 帘幔半掩,窗沿边放着一小盆绿植。床上的老人头发黑中夹着银丝儿, 仍旧安静地睡着,少顷, 门被推开, 郁承动作轻缓地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的椅子内坐下,低敛下眼, 视线落在老人略带着皱纹的眼角。
掌心里捏着的那张纸已经起了皱,他将它展开,平铺,搁在床头。
患者,侯素馨。
诊断阿尔兹海默症。
郁承一言不发地凝视她许久,而后抬手,握住了老人表皮粗糙的掌心,慢慢地摩挲着。
她睡得很沉,比上次他回来的时候又苍老了许多。可谁也想不到就这么短短半年时间事态已经如此严峻,她出现远期记忆衰退、识人不清等症状,从养老院外出跑丢,现在已经是第二次。那边的邱副院长火急火燎给他去了电话,要他务必回来一趟。
侯素馨的病症在加速恶化。
郁承前两天还在上海出差,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没睡几小时,他请了年假要回老家,钟勋还颇有微词地念了几句,让他尽快处理这边的事情。
郁承唇线平直,深深地埋下头去,脊背上服帖的西装外套陷下沟壑。他将额头轻贴在老人泛起褶皱的手背,轻而缓地吐息。
他想起很多事情。
那些被妥贴存放在某处的回忆,在看见她的脸庞的时候,纷纷涌现。陌生而又熟悉。
想起第一次在孤儿院看见她。
年轻的中年女人穿着和这座小镇风格相似的朴素衣裳,站在走廊边上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