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民抬头,眼神里透着点说不清的情绪,半晌没出声。
一大爷没催,拄着膝盖缓缓坐回石墩上,掏出一张泛黄的手绢擦了擦额角,声音带着几分随意:“不学也没啥,反正你这身子骨,再熬个几年也就该歇着了。”
赵爱民一听这话,胸口的那股气立马被挑了起来,眼睛一瞪,嘴角咬了咬,像是赌气似的:“学!”
一大爷眯着眼睛笑了笑,眼底的光在晨光里亮了一瞬。
一大爷的笑容在晨光下透着几分揶揄,眼神里像是藏着一丝等着看好戏的狡黠。
赵爱民被那眼神盯得心里发毛,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大爷忽然慢悠悠地扭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墙根下的石桌。桌子上摞着两个瓷碗,一个铝饭盒,还有一把盖着毛巾的搪瓷茶缸,茶缸上红色的花纹已经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白釉,带着岁月磕磕碰碰的痕迹。
“爱民啊。”一大爷忽然拖长了声调。
赵爱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抬眼。
“咋了?”
“前天晚上你回来得晚吧?”
赵爱民心里又是一紧,脸上却故作镇定,眉毛一挑:“还行,十点多吧。”
“哦。”一大爷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那摞碗上,声音不紧不慢,“我那只白瓷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赵爱民的心跳猛地一滞,指尖下意识捻了捻裤缝,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石桌上的瓷碗,心里开始打起小鼓。
前天晚上他回来得晚,摸黑在院子里倒水,顺手拿了一只碗接凉水喝。结果灯光太暗,手一抖,碗口磕在水缸边沿上,崩了一块指甲盖大的豁口。
当时他还特意把豁口转到里面,又挑了个最下面的位置摞着,心想着这老爷子眼神不好,八成发现不了。
没想到才过了两天,这事儿就被一大爷掀了出来。
赵爱民咳嗽了一声,眼神有点飘:“可能是你自己磕的吧?这碗也不是头年买的了,岁数大了,自己该裂。”
“呦。”一大爷挑了挑眉,声音拉得老长,“这么说还是我自己磕的?”
“要不然呢?”赵爱民硬着头皮回道,手往裤兜里一插,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