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民众凄惨的怒火,对“亲人”旁观的怒火,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怒火。
让她一掰就断的桑木鱼竿,像是利剑出鞘!
轻飘飘,却有千斤力道。
一瞬间,柳玉楼梦回[匣中]拔剑。
自断前路。
不见来路,也不见归途的悲哀,愤怒。
千里下雷!
到底是怎样的愤怒,怎样的失望,让一个对世上一切充满饱满的热情、充满了好奇的人变得冷漠,变得不在乎一切,宁愿去[大荒山]——一个荒芜的山头上学幻术?
幻术啊。
明明脚下就是万水千山,却要用手头的虚假来看。
到底是怎样宏大的志向,让这么坚定的人重生一回,也自觉无法实现?
少女握着鱼竿的手骤然松开,又光速握住。立刻松开,即刻握住。在一次次的松松握握之间,纠结,矛盾,悲哀,痛苦,都化成了一叠比一叠高的怒焰。
站在她身边的白染和秦丘感受最为明显。
愤怒,很大的愤怒。无处倾诉,无路倾诉,无人倾诉。
白染身上的兔子挂坠愤怒了,秦丘恨不得扎进水里,把二号暗卫给揪出来。
远志,很高很高的远志。太远太大,如山如河。如山岳般不可撼动,如青阿般锋芒毕露。在这样宏大的远志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所以那些悲哀无望,失路无伴,只能化成愤怒。
对邵仓的奉承声、对白苓的嘲讽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再想要开口的人,都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鸡鸭,说不出话来。
同钓的贵人们,有的气得扇自己,有的气得扇鱼,还有的气得打人(被[阳州]州主周阮丢出去了)。明明钓鱼是一项很没有观赏性的运动,大家谁都看不懂在钓什么,只能看最来最后上来的是什么东西。谁能想到,钓鱼竟然也有如此深的感染力?
这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吧?
这人已经死了吧?
大家再看向那白衣的少女,只觉得她比诡异更可怕。
三月初一,阳光正好,小风和煦,他们浑身冒汗。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已经烧干。
他们只能嘶吼着,想问,能不能让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