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可以违拗她父亲都要畏惧讨好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尔咩伊萨才昏昏沉沉睡去,颊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等她醒来时,那个独占了大半张被子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染血的床单依旧垃圾一般扔在地上,那口牛角刀也静静地躺在地上,被透窗而入的阳光映射着寒光。
不该是这样的,哪个女儿家决定终身的洞房花烛夜,会是如此不堪。
尔咩伊萨忍不住又哭了。
可她,谁也怨不了。
……
夏荷葵木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儿与杨沅的洞房花烛夜,竟是如此的精彩纷呈。
那座院落的一切,全都由杨沅的人接管了。
里边就是闹个天翻地覆,他也一无所知。
看到杨沅时,夏荷葵木便咧开了嘴巴。
关系绑定了,他的家族利益才真正有了保障,他可以放心号召秦州诸部诸族各方势力,易帜更服,效忠大宋了。
当天,夏荷葵木便以秦州防御使的名义,向全州五城四十八寨,下达了立即归顺大宋,向抚帅杨沅投诚的命令。
投诚不是只下一道命令那么简单。
相应涉及到许多事务,都需要杨沅拍板。
夏荷葵木还要向杨沅述职一般介绍秦州政、经、军事各种事情,以及与之相关联的地方官员。
忙碌一天,当天晚上,杨沅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间已经收拾过了,尔咩伊萨也换了新衣裳,发髻挽成了初嫁小妇人的发型。
她的脸色苍白,很憔悴,隐隐的似乎还有泪痕,似乎不久之前还曾哭过,有种破碎的凄迷感。
杨沅没跟她说话,但登榻休息时,还是扼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扔到了床上。
又是一番云雨,衣袍又坏了一套。
然后杨沅还是独自盖被睡觉。
这一回,没有等太久,尔咩伊萨就悄悄掀开一角被子,小狗狗似的钻了进去。
背靠背。
杨沅还没睡,但是没理她。
再一个清晨,尔咩伊萨睡醒时,杨沅还是不在身边。
虽然今天她醒的比昨日要早。
她听到院中有动静,她没衣服穿了,最后裹着被子走到窗边,悄悄打开一道缝儿。
然后她就看见,杨沅执着一口刀,正在院中习武,英姿飒爽,夭矫如龙。
今天,杨沅的人马开始对各城、各寨进行接收。
接收很顺利,秦州金军主力已经在山间古道上被消灭。
如今又有夏荷葵木的命令,几乎所有城池堡寨都顺利易帜,归降了大宋。
倒是有一个寨子做出了反抗。
那个寨子的寨主叫沃布基。
据说,他是秦州有名的勇士,可以利箭贯石,可以百步穿杨。
只不过个人的武技,在军队面前,显然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
当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个寨丁的时候,他只能逃入莽莽丛林。
然后一群疯魔兵就追进了山里。
当晚,杨沅回到卧房准备休息时,他只是坐在那儿,拍了拍榻沿儿上。
尔咩伊萨沉默片刻,便乖乖走过去,然后爬到了床榻里边。
这一回,她的衣裙完好,因为是她自己默默地宽下的。
到最后,她像中了箭的天鹅,仰着颀长秀美的颈项,双手紧紧攥紧了鸳鸯嬉水的床单。
再一个清晨,有雨。
因为有雨,杨沅没有起那么早起身练武,而是躺在榻上假寐。
杨沅不起来,尔咩伊萨也就不敢动,只是轻轻闭着眼睛,听着淅沥的雨声。
今日有雨,但山中的猎杀却没有停止。
秦州勇士沃布基身边的人在不断减少,有被杀的,也有趁其不备,主动脱离逃走的。
最后他只带着三个人,精疲力尽地逃到了一处山沟沟旁。
平日里这处山沟沟是干涸的,此时却有浑浊的溪流。
杨寿提着两只铁锤,领着十几个疯魔兵,把他们堵在了这里。
杨寿三锤下去,沃布基的头就糜烂一团,无法辨认了。
然后,沃布基和他三个为了求活,主动把他捅死想要乞降的部下,被一起埋在了草地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