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上官骆,杨沅在的时候,上官骆是他最好的助手,却并不曾锋芒毕露。
此后杨沅回了大宋,双方隔着一个金国,一直也没有交过手,所以杨沅对他的实力预估,也有一定的差距。
不管如何,新金没有南下,鞑靼出兵助金,这两点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杨沅现在只能寄望于两淮宋军佯攻金国,为他这边制造机会了。
但是,雀字房又从朝廷那边传来消息,两淮对金,仍旧坚执防御战略。
此时,杨沅的火器已经没有了弹药。
正是七月流火,再有六十天,就该是九月授衣了。
而他们此时已经深入金人地区,冬衣问题也是无从解决的。
这些问题,是不可能到时候再想买办法的,必须得考虑在前面。
有鉴于此,杨沅决定汇合了时寒的部队之后,就合兵一处,向南进发。
八月二十二,杨沅与时寒合兵一处,驻军于邠州。
此时,宋军对于陕西,已经如一刀斜斜劈下,贯穿了下来。
只要他们再派兵南下,与吴拱部取得联系,就能打通从南线大散关过来的供给线。
到时候他们再调过头来,经营已经被打烂了的陕西西部地区。
因为现在陕西西部地区,他们只是从那儿打过去,最终目标是长安。
如果现在放弃既定目标,掉过头来经营已经攻打过的地方,把这些地方彻底经营为宋国的州府。
那么占据了陕西之西,从西夏过来的供给也就能源源不断地跟上。
到那时,宋国与金国把陕西一分为二,各据一半,进可攻、退可守,他还是能占据主动。
但是这时朝廷旨意来了。
圣旨上说,西夏地区接连爆发了几起部族谋反事件。
三路大军,由宋攻夏,由夏攻陕,转战一年,耗费巨大,川峡四路负担沉重,民间已然怨声四起。
而新金帝国与鞑靼开战,金国暂时没有了新金牵制,正在调兵遣将,意图增援陕西。
有鉴于此,朝廷决定,先稳定西夏、缓和川峡、息兵于陕西。
以免大好局面转瞬易手。
因此朝廷命令杨沅大军南撤,仍以宝鸡、天水为前线,自大散关收兵。
圣旨上任命杨沅为川陕暨陇右宣抚使,治所汉中,并回京述职,商讨下一步国策调整。
同时,朝廷任命任得恭为陇右大都护,刘锜为陇右副大都护。时寒为陕西、利中制置使。吴拱仍为利州西路御前诸军都统制。
同时,朝廷任命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沈虚中担任潼川路经略安抚使……
西夏地区接连爆发数起部族谋反?
想到大宋对于造反的粗泛定义,三五个民工讨薪都能定义为造反,杨沅也不确定在西夏是不是真的有部族大规模造反。
不过,照理说任家成了既得利益的最大获得者,除了拓跋氏的其他几大氏族全都得到了重用,拓跋氏正在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不该起衅造反才是。
而且西夏原两厢十二军司的一大半兵力,掌握在任家手里,又有刘锜这位老将镇守河西走廊,不可能有人掀得起风雨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杨沅之前任四川宣抚使,是同时兼任潼川路经略安抚使的。
现在他的名头听起来很吓人,川陕暨陇右宣抚使,可是在其下面,却都有具体的安抚使、制置使和御前都统制,他的实权被大幅削弱了。
狡兔未死,就要烹走狗了么?
“内记室”之前根据京中眼线送回的情报分析出来的最糟糕的状况,果然出现了。
杨沅不确定这个主意究竟是谁的主张。
他相信不是赵璩,但是赵璩显然也不能制约这位小皇帝。
之前赵璩在大宋俨然就是常务副皇帝,那是因为赵瑗疼他宠他。
小皇帝虽然还未亲政,这只是因为年纪不大,担心皇帝年幼,治理不了国家,因此安排了摄政或辅政大臣。
摄政大臣比辅政大臣权力更大,但说到底,所有的决策,最终还是要到皇帝手里走一遭,是要皇帝御笔朱批、加盖玉玺才能生效的。
小皇帝登基时杨沅就不在京城,一直没机会和他打交道,这果然成了封疆大吏最大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