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底都是可汗血系,自己父子此番所为又是复立汗国,弥射与步真当真可能冒天下之不韪,不顾所有突厥部族之看法,悍然对莫贺城背刺?
阿史那贺鲁面色凝重:“有什么不可能?只需将我杀死,大唐需要人继续震慑突厥各部,他们便可取而代之。”
顿了一顿,狠狠一拍桌案,厉声怒骂:“禄东赞这老狗,信誓旦旦与我保证,当多方夹击歼灭安西军,一并瓜分西域、助我复立汗国,却一转头便投降大唐,简直无耻之尤!”
若无禄东赞当初前任充作说客,许以各种承诺,他又岂敢再度反叛大唐?
咥运想了想,仍有不甘:“安西军固然精锐,但总数也不过区区数万,咱们顷刻之间便可拉起一倍于安西军的队伍,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吧?只需战场之上有所建树,弥射、步真以及其余胡族,未必甘心给唐人卖命。”
阿史那贺鲁瞥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你还认为战争胜负是靠人多多寡来决定吗?安西军只有数万,但其战力傲视天下,穆阿维叶二十万大军都被打得丢盔卸甲,何况是咱们?”
他之所以敢于附和禄东赞,是因为开战之后安西军就要在碎叶城一带面对大食军队,大食人吃一堑长一智,断然不会再犯上一次大战的错误,稳扎稳打之下,安西军的火器也难以发挥最大威力,必然是一场硬仗。
当禄东赞出兵截断河西,安西军便成为孤悬于外的孤军。
在那时,阿史那贺鲁才会悍然出兵,攻略西州、庭州等地,将西域腹地搅得天翻地覆,纠集各部胡族,与大食军队前后夹击,彻底覆灭安西军……
现在让他坐镇莫贺城,直面安西军的狂攻猛打,他哪里有那个胆量?
咥运不知如何是好:“那咱们怎么办?”
阿史那贺鲁道:“只能前往轮台城了,否则下一刻便是大军压境。”
咥运仍存侥幸:“大敌当前,安西军不至于疯了一般来打咱们吧?到时候整个西域局势糜烂,谁能背负得起责任?”
“旁人或许心存顾忌,可房俊哪里会管那些?就算当真造成西域糜烂之后果,放眼朝堂,又有谁能治他的罪?此人一贯鼓吹什么‘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叫嚣什么‘罪在当代、功在千秋’,最是强硬好战,似吾等之胡族,恨不能一鼓荡平、斩尽杀绝!”
阿史那贺鲁越说越是胆怯,越是相信只要自己不去轮台,下一刻房俊便会带着安西军前来攻打莫贺城,将他这个室点密可汗的嫡系子孙彻底剪除。
以安西军之战力,一个冬天足矣攻陷莫贺城,等到开春之后整顿军队、开赴碎叶,全力与大食军队一战也来得及。
到那时完全没了后顾之忧,粮秣辎重可以源源不断的由关中运抵西域,安西军拼死力战,大食军队的胜算不大……
“收拾一下,咱们父子马上赶赴轮台,以免局势生变。”
若他没猜错,此刻阿史那弥射、阿史那步真也应当得到房俊召见,这两人对他的地位觊觎已久,先一步到了房俊面前指不定如何栽赃构陷、谄媚蛊惑,房俊其人最善于拉一派、打一派,万一听信那两人谗言,岂不完蛋大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