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一点零五分,东川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法医解剖室。
无影灯将不锈钢解剖台照得泛青。张林戴着双层乳胶手套,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死者郭建峰的胸腹部,指腹按压处的皮肤已出现明显的死后苍白。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对助手小陈说:“记录,尸检开始,时间23:05。”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法,以解剖尸体进行记录,实际上对于张琳来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做这样的工作,张琳都无比认真。
整个东川市公安局张林的法医解剖技术可以说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即便在全省来说,张琳在法医这个行当里边也能够排在前几位,毕竟东川市这边发生的那个案确实多了一些,老话说的好熟能生巧,张林这边被逼的也是没有办法三天两头解剖一具尸体。全省来说都不多,所以经验非常丰富。
解剖刀划开胸腹腔的瞬间,一股微弱的腐败气味溢出。张林用吸引器清理腹腔积液,目光首先落在死者胃部:“胃内容物约200ml,可见未消化的牛排碎块、西兰花茎部纤维及咖啡残渣。”他用镊子夹起一块食物残渣,“牛排煎制程度约七分熟,纤维断裂面整齐,符合西餐厅烹饪特征。”
小陈在记录簿上飞速书写,张林已取出胃部放入托盘:“根据胃排空程度,结合角膜混浊度及肝温测量,死亡时间可精确至13:30-14:30之间。”他指向死者手臂上的尸斑,“紫绀色,按压稍退色,符合死后4-6小时特征,与之前推测一致。”
解剖剪剪开死者口腔,张林用棉签提取口腔分泌物:“黏膜表面可见少量白色粉末残留,显微镜下呈不规则结晶状,初步判断为苯二氮�3�0类镇静药物。”他转向毒物检测员:“取胃内容物、肝组织、血液样本,重点检测地西泮、氯硝西泮成分。”
当解剖到颈部时,张林用探针拨开勒痕处皮肤:“勒沟呈水平环状,宽度0.8cm,皮下组织出血明显,可见颈动脉内膜横向断裂。”他用卡尺测量勒痕深度,“真皮层可见电线表皮花纹压痕,与现场提取的黑色电线吻合。生活反应显著,确系生前勒杀所致。”
凌晨一点,毒物检测结果出炉。张林盯着分析仪屏幕:“血液中地西泮浓度0.3μg/ml,远超治疗剂量,胃内容物中检测出同等成分,推测死者在案发前1-2小时内口服或注射过该药物。”他指着解剖台上的注射器残留物,“针眼位于右手臂内侧,皮下组织有药物浸润痕迹,应为凶手强制注射。”
小陈举起死者右手,腕部淤青在放大镜下显现出针孔状损伤:“这里有抵抗伤,针孔周围皮下出血,说明注射时死者处于清醒挣扎状态。”
“但药物起效后会迅速抑制中枢神经,”张林皱眉,“地西泮的半衰期约20-50小时,结合注射时间,死者在13:00左右已出现肌肉松弛、意识模糊症状,这解释了为何没有明显搏斗痕迹——他当时可能连抬手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解剖结束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张林摘下满是雾气的护目镜,在解剖记录单上签下名字,逐条核对检测数据:“死亡原因:地西泮镇静状态下遭电线勒颈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3月12日13:30-14:30。胃内容物反映死者末次进食为案发当日11:30-12:30,食物种类指向高端西餐厅,建议排查金山大厦周边牛排馆监控。”
清晨七点,李明推开法医办公室的门时,张林正用冷水冲洗脸上的疲惫。“说说吧,”李明拉过椅子,“昨晚毒化检测结果怎么样?”
“死者被下了药,”张林将报告推到他面前,“地西泮,俗称安定,凶手先通过注射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再拖上天台勒杀。”他指着解剖照片,“看这个针孔,在右手臂内侧,符合他人注射角度。如果是自杀,通常会选择更易操作的左手。”
李明盯着报告上的“强制注射”字样,眉头紧锁:“也就是说,这是有预谋的杀人。凶手先接近郭建峰,给他下药,等他意识模糊后再诱骗或强迫上天台。”
“从胃内容物看,”张林继续道,“死者最后一餐吃了牛排和咖啡,金山大厦37层的‘云端西餐厅’主打七分熟菲力,且提供外带服务。建议查他案发当天的订餐记录,凶手可能在食物或饮料中混入了药物。”
“那枚碎钻耳钉呢?”李明想起证物袋里的耳钉,“毒贩报告说属于女性,ABO血型B型,和镇静药物的注射者会是同一人吗?”
张林点头:“从抓伤位置和力度判断,凶手在注射药物时可能遭到死者反抗,右脸颊的抓痕就是那时留下的。耳钉脱落的位置靠近死者右手,说明搏斗时死者曾抓住凶手耳部,这需要近距离肢体接触,凶手大概率是女性。”
“但现场还有男性指纹和鞋印,”李明摩挲着下巴,“难道有帮凶?”
“不排除。”张林调出足迹分析报告,“42码劳保鞋印的着力点显示,鞋底承受过约80kg的重量,而郭建峰体重75kg,凶手如果是女性,单独拖行尸体可能需要借助工具或他人协助。”他指向解剖台旁的推车痕迹,“天台地面有橡胶轮拖痕,和大厦货梯的平板车轮胎纹路一致,凶手可能用平板车将死者运上天台。”
李明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技术科电话:“查金山大厦货梯监控,3月12日13:00-15:00,重点看是否有平板车进出,以及推车人的着装特征。”他转头看向张林,“如果凶手是女性,穿红裙、戴墨镜,再找个男性帮凶,那现场的指纹和鞋印就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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