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赵典缓缓站了起来将右手探入袖中,缓缓拔出了一柄方天画戟。
“国师将死,他传信于我,告诫我不要着急。我那大表哥也是,道衍也是,让我徐徐图之。我若徐徐图之,给我两年光阴,我也能踏入四品,但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说着,赵典猛的抬头,以猩红双目笑盈盈望着刘暮舟。
“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最了解我的,偏偏也是你。但刘暮舟,能猜你心中所想的,也是我!我赵典无需你可怜。”
说着,赵典举起方天画戟,一身王者之气竟然化作青色光华缠绕在身,方天画戟瞬间落下,好似一条青龙御水而来。
刘暮舟双眼一眯,抖落肩头符箓,一个助跑跃起在半空中,凌空一拳砸出,赤焰爆射,当即轰碎了青龙。
但方天画戟随后而至,刘暮舟一个不留意便被劈在左肋而后倒飞出去,掠过卸春江,砸倒了大片林木。
刘暮舟啐了一口血水,骂道:“你他娘的,欺负老子手里没家伙是吧?”
赵典一跃百丈,手持方天画戟重重劈落,刘暮舟只得一个瞬身闪开,趁机喝了一口酒。
赵典将方天画戟举过头顶,手腕翻转之后,大戟已然斜指着地面。
“我的武道是万人敌,与你这种习惯两两厮杀的家伙捉对本就吃亏,你还说起废话了?再说你他娘有剑不用,怪得了我?”
说着,赵典再次欺身而上。
刘暮舟嘴角抽搐,正要躲避呢,却见一把桃木剑破空而来。
“小恩公,用我的。”
刘暮舟接住木剑,一个侧身闪开,而后烈焰附着木剑,一剑凌空递出,却被赵典挥舞方天画戟打散。
跟来的观战者都静静望着,这场架,谁都知道,赵典必输无疑了。
青瑶心中一叹,看来主人已经决定了一件事,否则此时赵典已经死了。
而南峡镇中,杜湘儿站在门口遥望南峡镇,脸上笑意不止:“吕师姐,你说当初你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刘暮舟的天赋异禀呢?”
吕玥面无表情,冷声道:“你到底什么打算?你想做什么?”
杜湘儿长叹一声,呢喃道:“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走出神水国,甚至能到龙背山,甚至杀了黄术。你猜猜我一开始的打算,他会死在哪里?”
吕玥冷声道:“我怎么知道?”
杜湘儿笑而不语。
有两个地方,杜湘儿觉得刘暮舟过不去。
第一便是某个自以为是的假道士,自以为谋划多年,其实也不过是给那畜生加重雷劫而已。杜湘儿其实根本没觉得,刘暮舟的心性能挺过那一关。
第二,便是无论如何都会路过的罗家店。
可谁又想得到,半路杀出个扶摇楼曹景齐呢?
其实还有第三,便是龙背山了。
任何一个没疯的人,都不觉得一个被限制修为的山外山少女与一个修行不过两三个月的泥腿子,便能杀了当时已经在黄庭修为的黄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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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半道上又杀出来个九疯子。几脚踩断了龙背山的气运,化天地为棋盘,不仅仅救了刘暮舟,还逼得一些根本就没想过下场的大人物,不得不下场落子。
于是杜湘儿呢喃一句:“如果他刘暮舟不是个意外而是被人伪造的意外,那么落子之人的可怕,我简直不敢多想啊!”
吕玥冷笑道:“你这个人,要是不那么自私,也还不错。”
杜湘儿只是笑,并不理会吕玥。
对杜湘儿来说,蓝葵已经不复存在,现如今活着的是谁便是谁。但即便是只有二十三岁的杜湘儿,看吕玥时,也不过是看一只井底之蛙。
见那边又打起来了,杜湘儿微微一笑。
今日受他一剑,体内真龙之气越发的稳妥,待我拿到那把钥匙。
想到此处,杜湘儿将视线对准了云海一位青衣女子。
她心声大如雷鸣:“待我拿到那把钥匙,寻到青龙之秘后便助你化龙。而后,饱食一餐龙肉!”
卸春江以南,赵典那叫一个气急败坏,瞬身而来,一戟重重砸在了桃木剑上。
“拿把木剑羞辱我?”
可现如今的赵典,刘暮舟真的不知该如何让他了。
略做思量之后,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方天画戟而上,却在大戟落下之时,剑尖轻轻一挑,而后猛的一个突刺将木剑扎入赵典肩头。
哪成想赵典手一拧,画杆儿竟然自后方拔出来成了一把短剑,然后噗的一声给刘暮舟捅了个透心凉。
刘暮舟嘴角一扯,拔出木剑又插进赵典左肩,还笑盈盈问道:“比吃痛?来试试谁先熬不住?”
赵典脸皮抽搐不已,一脚踹开刘暮舟,破口大骂:“你大爷!你个牲口,狠起来连自己肠子都打结,谁他娘跟你比这个?”
刘暮舟简简单单止住血,提着木剑又要上前。
但此时赵典嘴角一扯,骂道:“你他娘……行了!打不过,认输了!”
刘暮舟瞪大了眼珠子,简直是不敢置信。
“赵典,你……再说一遍?”
赵典长舒一口气,骂道:“还蹬鼻子上脸了?给点儿药啊,我又不是炼气士!”
刘暮舟一乐,转身朝着那帮看客招了招手,轻声道:“你们回吧,我跟他聊聊。”
取出丹药递给赵典,刘暮舟也靠在了碎石之中,取出酒葫芦灌了一口,结果刚把酒葫芦搭在嘴上,赵典那个不要脸的竟然拿着短剑又从后背给刘暮舟来了个透心凉。
一口酒下去,血水便顺着窟窿眼儿流了出去。
刘暮舟放下酒葫芦,转过头刚要说话,赵典便撇嘴道:“我这又不是什么仙兵,你最多受点儿皮肉伤,又不会死,瞪眼做什么?”
刘暮舟气急而笑,自个儿运转雷霆缝合伤口,再以雷霆恢复内脏,然后又灌下一口酒。
吃下药的赵典两肩伤口也在逐渐愈合,他虽然不是一点儿疼都受不了的人,但这不是一点儿疼啊,换个人在肩膀上戳俩窟窿试试?
他看了一眼刘暮舟,嘴角抽搐不已,也就这种活牲口能这么不当回事了。
对于刘暮舟这些年肉体所受的折磨,赵典起码比宋青麟知道的多。
此刻赵典往后一倒躺在碎石之中,深吸一口气后,呢喃道:“宋青麟来了一趟,多谢。让我大哥带话,更要谢。我甚至都想不通,你为何帮我?”
刘暮舟转头看了一眼,沉默许久后,呢喃道:“浠水山,若是在你玄风治下,平白无故死那么多凡人不会没人管的。后来在南海,我知道的东西,独孤冶云一定也告诉你了。不管是八荒天还是那座黄天,总有一天瀛洲会乱。我想,如果有人能做到让瀛洲铁板一块,也只有你了。特别是今日,你的武道真气比之从前多了一点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典笑道:“什么?”
刘暮舟淡然道:“是仁慈与从容。”
赵典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是有改变,但改变不大。但起码听你的去种了两个月地,又卖了两个月烧饼。”
刘暮舟笑道:“苏靖所谋,可以继续了。”
赵典猛的起身,皱眉问道:“当真?”
刘暮舟灌下一大口酒,点头道:“自然当真,但你登基之后,需要下罪己诏。而且你要提前与天下人说清楚,你死后不入皇陵,曝尸荒野,任野兽分食。”
赵典嘴角疯狂抽搐,“算你狠!”
不过话锋一转,赵典便笑着说道:“那就封她做镇国龙神?”
刘暮舟笑着站起来,沉默了片刻,而后言道:“我是个江湖人,是个剑客,不懂也不愿懂你们庙堂之事,你爱咋咋地,但青瑶不会离开渡龙山。另外,说个别的吧。我从前遇到过一个……前辈,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见好看的男人想睡人家,好看的女的也想睡,可她却是为这方天地而死。近来我一直在寻求破障,亏了你跟杜湘儿,马上就破了。”
赵典一脸疑惑,问道:“什么障?”
但刘暮舟没说,只是转头问道:“咱俩谁大?”
赵典长叹一声,无奈道:“我问过,你早我盏茶功夫出生。”
刘暮舟已经御风而起,赵典赶忙喊道:“我没有二十年,只有十六年可活,将来我的儿女认你做义父如何?”
刘暮舟一乐:“那你得少生点儿,像你爹那样铆足了劲下崽儿,我可照看不过来。”
赵典大笑道:“去你娘的!”
见刘暮舟消失不见,道衍也瞬身而来,赵典便抖了抖袖子,呢喃道:“道衍,他帮我,我却不能坏他道心。你记住,我死之后将我分尸,碎肉碎骨头都丢去我过去与将来所屠城池。”
道衍只点了点头:“接下来呢?去哪里?”
赵典扭了扭脖子,笑道:“成亲。”
道衍又问:“然后呢?”
赵典淡然道:“弑兄杀父,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