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洒出的鲜血落到道上后更是越来越多,最终,在那昏暗竹林突然生出一道大裂,现出了一条小道,四周昏黄阴暗,唯有其中染血的青石小道通向着未知之地。
“儿郎们,走!”
这老巫觋警惕着四周,决计不敢再多逗留,马鞭一甩,当头就冲入了那条小道中。
后面的骑士乡勇亦是不甘示弱,顶着那片离奇的昏暗小路,蜂拥闯入……
及至半响之后,道道身影才从那四处的水洼中缓缓升起,初时还是一片片如素纸般的人皮,不过多时,这些人皮猖便一一充气、鼓满了身形,七八个呼吸间,便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可惜,山阳马氏,这是夜游级的故鬼宗族,自有从那邪祟中脱身的手段!
道道鬼影失去了目标,木然地收回视线,紧接着再一一瘪了下去,缓缓沉回了那道道水洼之中……
马氏宗祠之中,一位官袍老叟正抬头眺望着那阴云鬼雨,面色晦暗,咬牙切齿道:
“鬼东西,胃口越来越大了。”
“盯上我马家的祝了?”
便是方才,有两位刚刚从山阳县赶回来的巫觋族老,生生被剥皮剜目而死,连他都没能来得及出手阻止。
好一头杂种畜牲!
正在暗恨间,宗祠中,又有一位老翁杵着手杖佝偻而来,三五后人搀扶,行至了这祖灵前。
“三太祖,出手吧?祭坛我已经令人拆了、毁了。”
“那大鬼可是祸了千人了啊!再等下去,它可真就要起势了。”
这是一名身上尚有灵力的老道翁,且一副周天诸窍、中央丹田皆曾为灵力贯通过的模样。
这正是清平府六灵山曾经的一位上品道徒!
他太过老迈,已经一百九十多岁了,达到了练气境的极限,再加上暗创复发,辞宗归乡,也只待寿终正寝,魂归这片土地。
可他的见识可还没丢,鬼患凭生,个中的内情他不至于看不出来。
山阳守备松懈,酿出了这般大患,那鬼患愈演愈烈,马三这个腌臜蠢货,这不是明摆着伸出脖子要把这口锅顶起来吗?
“你这浑人,多嘴!躺宅里等死就是,老祖我没出手吗?六乡乡民不是老祖我在护着,早死光了!”
“你懂什么?”
这马三瞬间暴怒,青皮死鬼本相瞬间毕露,那青皮脸上,死灰之色遍布,似是欲择人而噬般,险些将那老翁的后人吓得肝胆欲裂。
“老祖我不搏一搏,哪里有机会日游?”
“族里除了靠老祖我还能靠谁?靠你们这些拜了仙门,一辈子为那仙门当牛做马,也不再多看族里一眼的方外之人吗?”
“当年老祖求着你在六灵山盗一截阴神骨出来啊!你左也不肯,右也不肯,不然,何至于今日……”
这老鬼也是怒,怒极攻心。他想日游啊,他做梦都想阴神日游!
可还未待他箪飨几日香火,那剥皮鬼就闹得越来越凶,那天南观的小子更是该死!
老祖我是没护住六乡乡民吗?
这祖灵如此蛮横,那老翁也忍无可忍,手中桃杖往地上一敲,半个大堂的地面都鬼裂了开来,指着马三的鼻子开骂。
“蠢鬼,你就跋扈吧!你就等死吧!”
“那剥皮鬼杀了多少人,山阳令乌纱帽要不保,你以为你算个屁?”
“还让老夫冒着点天灯的危险,盗六灵山的阴神骨给你,你老鬼好大的脸啊!”
“千百条人命,你以为你背的起吗?用你那颗猪脑好好想想,你拿什么背?你头上有人吗?你拜了在哪家阴府将军、冥府夫人门下吗?”
“蠢鬼,解决不了你就等死吧!”
这青皮死鬼与那老翁顿时就在宗祠中厮吵了起来,其中的劲爆内情,却真叫那马家诸多后人不敢听、不敢言。
山阳马氏没有正常人吗?有,且有很多!他们当然知道这老鬼这样要酿出大祸来,可谁拗得过这般鬼神?
马家老翁也老了,连中品道徒的实力都再发挥不了,手中的御兽也赠予山门内的弟子了。
除了那天南观那刚刚晋升上品道徒的平原乡马氏-马元,然他又是耽于西南群山中的翦妖任务……
那阴雨却来越近了,六乡乡民聚集东乡大地,马氏的巫祝们更是灵力覆表,那剥皮鬼真能错过这上好的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