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湘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甚至怀疑,他有那个耐心吗?她的数学和经济学虽然也不错,但她只对文学感兴趣。甚至她还会如林黛玉那样,写出一些无比哀愁的文字来。
然而,冼锐却非宝玉,他可没那份闲情,也没那种好心情。贾宝玉不是她喜欢的,甄宝玉,又是她受不了的。
哦,那都是她的过去了,她现在已经比过去开朗许多许多了。只不过,还是有一些忧郁的残渣和残根,还停留在身体里面。
“你说我跟他去昆明吗?”湘潇问云。也许旁观者清,因此她想问问云。
“难得他一片诚心,你去吧。他会对你好的,我祝福你。”云望着湘潇,真诚地说。
她也听湘潇讲过他们不和。她也知道两个人的性格,都有些倔强。但是她相信,真心可以通融一切。况且冼锐来都来了,难道她叫她不去不成?
说完,她点燃了一支烟,目光深邃难懂。她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眼镜了。
也许,真如湘潇所说,爱需要一些必要的保留,是她自己太轻率了,她应该学学湘潇的稳重。
她一直认为冼锐不错,而冼锐喜欢的,就应该是湘潇那样的女孩。也许,所有的好男孩喜欢的都是这种类型的女孩,而不是像她这样的。
湘潇不语,低头弄着服务证。
“月亮出来了吗?”沉默了片刻,云又问湘潇。
湘潇猛然记起了什么,高兴地道:“哦,对了,我还有两个月饼。走,咱们上楼去,正好一人一个。以前咱们一直是一人半个,今天是最后在一起吃月饼了,就一人一个吧。”
她从盒子里取出了月饼,然后拿起空了的月饼盒念道:“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念完,抬起头对云说:“这是白居易《琵琶行》里面的两句,本来讲的是琵琶女的悲惨遭遇。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欢笑一年又一年,虚度了光阴,最后却只嫁了个商人。因为商人重利轻别离,明明嫁了老公却独守寂寞。可是如果只选了这两句用在这月饼盒上,断章取义,含义却截然不同了,居然是天天都很快乐的意思。”
云选的当然只是那一个印在月饼盒上的,简单的快乐。她贪钱,却也并没有那么贪钱。
可是在湘潇的心里,她仍然选的是那个联系上下文的意思。是啊!在一串红这三个月,她的长进并不大啊。真的是虚度了光阴。
老板发这个月饼,看过上面的字了吗?就算是看过了,可能也会像在卡厅里当着女孩子们的面,和对神经病说话那个样子说:“你们就算是看了,也不懂吧?”
湘潇其实也并没有真正读懂,一个文人高官和一个琵琶高手,当然看不起商人。但是,跟一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每天为五斗米折腰,却误把自己当作王子与公主,反而去同情被贬的江州司马和嫁作商人妇的琵琶女。可叹可叹!
只有那些卡厅里混社会的女孩子,才真正地知道:都只是普通人,想得美呢,想嫁商人!
她懂的只是字面意义,而她们,如果懂得了这个字面的意义,却又能够完全懂得那个背后的意义。那结果,一定必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