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你定的非常合适,咱们毕竟是晚辈,该孝敬还是要孝敬的,我就出八千吧。
你们聊,我去安排迎宾台,景怡,你也早点过来。”
咬了咬牙,掌门黄秋生选择忠诚。
他毕竟是莽象提拔的,已经为莽象做了那么多事,不差多交这一笔规费。
只要莽象真能成为仙尊,这一切的投资都值了。
掏出八十枚上品灵石塞给了王景怡,掌门便火急火燎的转身离开。
景怡老祖看向其他几位筑基,笑道。
“不是我想收灵石,祖师是咱红灯照的紫府。
大家需齐心协力推祖师上去,宗门才能发展壮大。
宗门好了,咱们的日子不也好过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笑着掏了五千枚。
王景怡定的价太不软不硬了,五千枚,也就是这些筑基们一年半载就能挣回来的数字。
如果不给或给的少,那岂不是对祖师的敬意还不值五千枚灵石?
对于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得罪这些同门,王景怡丝毫没有担心。
想做事,总会得罪人,但有个祖师收徒的名义在,也就没那么得罪人了,顶多是小得罪。
可给祖师收了资粮,祖师就会记她一功,悬篆也会记她一功。
在她洞天被抢后,她反而依然忠诚,这种表现,可以在玉楼托庇于周缚蛟之事上,发挥一定的作用。
说到底,王景怡今日之主动,主动定性贺仪为‘晚辈的心意不给就是没心意’,主动接下收贺仪的活,主动给贺仪定‘莽象门下一万,其他筑基五千’的标准,都是为了玉楼。
周缚蛟确实会成为王景怡的师叔,但让玉楼托庇于周缚蛟这件事,不是王景怡上下嘴皮子动一动就能解决的。
修仙,或说着在修仙界混,就是这么麻烦,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哪怕自家人。
就这,王氏还属于幸运的。
作为莽象的牛马,虽然祖师时不时就会抢走王氏的小洞天什么的,但王氏至少能喝到莽象的洗脚水,多少人想喝却没机会。
仙盟治下玩的是某种类似于有限民主的东西,有限的具体人群是大修士。
如莽象、烛照、青蕊等叱咤风云的大修士垄断了仙盟范围内的一切高级资源——六品以上灵物不得交易。
天地间最好的资源都在大修士手中,跟着这些人混,总归比单打独斗好太多。
——
‘显周,带着玉楼和画山去找黄秋生,让他给你们安排到第一排,我已经和他提过了。’
接到王景怡的传音后,王显周不敢耽搁,赶忙寻找起了红灯照掌门的踪迹。
很快,玉楼便坐在了练气弟子观礼区的前排,具体来讲,高台左前方后半部分的第一位。
景怡老祖确实长袖善舞,居然能给三人安排这么好的位置。
高台肯定是祖师的尊位,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榻,祖师不需要任何外物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高台前,正中间是过道。
两侧最前方则各有十张玉榻玉桌,互相间距离很远,这是给来观礼的紫府大修准备的。
因为不确定能来多少,因而先设了二十张。
如果来的人多了,再临时加,总不能摆一堆,结果空着一半,那不就显得沙比了嘛,这也是细节。
紫府玉榻区再往外,则是筑基观礼区,用的是金榻金桌,两侧各摆了四十张,来人多了,再加即可。
金榻区再往外,则是木榻木桌,练气坐的地方,两侧加起来摆了两百张,同样,也能再加。
玉楼的位置,便属于此区域的第一排,同时也是最靠近金榻金桌区的。
莽象祖师自然是能轻易知道来人是谁、属于哪家等等,但能坐在好位置,说不定能让祖师多观察半个刹那,从而记得更深刻些。
这,就值了!
说是为了简在帝心,也不合适,因为凡俗的皇帝哪比得上莽象祖师有权势,祖师都马上要有第三位紫府弟子了。
这么说吧,如果红灯照敢冷落莽象,莽象大可以带着门徒随便改换门庭,到哪都是实打实的实权大修士。
——
景怡老祖带着玉楼等人来时,尚为清晨。
这种大型活动,小牛马是第一时间入场、入座的。
黄秋生来的比王景怡更早,他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安排观礼修士们落座,从而为大修士们的登场安排好气氛组。
玉楼在木榻上默默修行了一个时辰,忽然感到显周老祖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
“看那边,那谁来了。”显周老祖低声道。
王玉楼顺着老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黄秋生带着周梁卓、周映曦走了过来。
周梁卓和黄掌门聊得很投入,而映曦道友似乎有些神游物外,只亦步亦趋的跟在家中长辈的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周映曦没来由的侧头打量起了大殿内的情况,然后,便是一眼和玉楼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无形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形的碰撞了一下,又无形的消失,两人隔着七八丈的距离点了点头,也没多打招呼。
玉楼却想到,上次,自己和映曦道友于莲花仙城相遇,如今又见到了,其间相隔甚至不到一个月。
他继续躲在人群中修行装乖,显周老祖也没再说什么。
红灯照有那么多大修士,在这里,任何时候都要慎言。
那些什么都不明白的弟子或许还会暗中勾心斗角,但对于王氏而言,他们甚至没多少勾心斗角的空间。
在祖师门下,忠于祖师才是唯一的出路。
因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不能暴露真心。
王景怡如此,王玉楼也如此,可以说,王氏就是靠着这份谨慎,才能走到今天。
不谨慎的王氏子,出不了王家山。
哪怕玉安也很谨慎,当初他还是小毛孩子时,多少有些跳脱,但总归是个识大体的,后来也靠自己在伏龙观站稳了脚步。
“王玉楼,你怎么来红灯照了?”
玉楼不找周映曦,周映曦反而主动找起了玉楼。
见这姑娘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他赶忙起身,道。
“仙盟给滴水洞去了法诏,临时召五十名滴水洞弟子前往西海,我被宗门分了任务,三月之内要去西海,因而先来红灯照找家中景怡老祖请两张剑符护身。
没想到竟遇上缚蛟真人嗯,没想到竟遇上拜师仪式,就被景怡老祖带来观礼,也算长长见识。”
映曦道友,咱们是一起奋斗过的,我要去西海,你们家缚蛟真人也要去西海。
但我是去前线做耗材,所以需要找景怡老祖请剑符护身。
而你们家的缚蛟真人是去做仙盟西海执宝真人,是西海前线的仙盟大领导。
我说的很明白了,懂?
“滴水洞派你去西海?你不是刚刚成婚么,他们怎如此不近人情?”周映曦难掩惊讶的问道。
苦笑一声,玉楼身子往前靠了些,传音道。
‘滴水洞内有两名真人,内斗的厉害,我被设计了,有人要逼我去西海送死。
所以,为了活下去,才来红灯照找景怡老祖请剑符!’
言罢,玉楼便满是期待的注视着周映曦。
为了活下去,我都用上资深筑基的剑符了,不差那点灵石。
映曦道友,请开价!
请务必开价!
只要开价,都好说!
‘原来如此,等老祖上任后,我也要随老祖前往西海,打磨修为。
至于仙盟法诏的事情,玉楼你有所不知,西海最近战事升级了,所有的宗门都要加派弟子过去。’
周映曦和王玉楼同龄,但已经练气九层,如今去西海打磨修为,或是为早日筑基。
王玉楼笃定,周映曦可能是在装傻,不过她作为小辈,不接这种勾兑邀请也正常。
但映曦道友给的信息却很关键,西海战事升级老袁啊老袁,你真该死啊!
现在不是骂老袁时候,玉楼想了想,回道。
‘战事升级其实也不是坏事,缚蛟真人此时前往西海任执宝真人,同时也拜了祖师为师。
只要他能在西海立下功劳,以仙盟的资源与秘法,洞天崩塌的事情说不定就会有转机。’
面对玉楼的劝慰,映曦道友却只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欲言又止。
玉楼早就注意到,映曦道友那双明媚的桃花眼今日没有旧时明亮,但他又不好多问,因而只能劝到这里。
两人都满是心事,交谈了几句,周映曦便离开了。
看着姑娘那婀娜的背影,王玉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转头,高台上的石榻依然空荡荡的,玉楼却想到许多。
周缚蛟不得不长期在天地间活动,莽象证金丹需要臂助,西海战事忽然升级。
这对往日旧怨、今日师徒,应该不会有多少师徒之情,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半死不活的周缚蛟需要的很多,距离金丹临门一脚的莽象需要的也很多。
只是,周缚蛟是站在云端的大修士,他拜师莽象,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眼中,莽象未来大概率能成为金丹?
修仙者的地位不同,站的高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以神秘修士作乱清溪坊为例,当王显茂和牧春泽还摸不清楚情况时,说不定周缚蛟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所以才完全没有查的意思。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则是老周就是始作俑者,毕竟,他来的太快了。
哪怕缚蛟真人属于红灯照唯一一位长期在世间停留的真人,他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总之,从周缚蛟拜师莽象,玉楼看到了许多,只是没人会为他回答。
如何成为紫府,需要大修士指路。
想要看清这修仙界种种迷雾后的真相,要么靠自己慢慢闯、慢慢摸索,要么也找大修士指路。
可一切都有代价,大修士指路的代价,王玉楼当然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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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入场的气氛组们从清晨等到正午,从正午等到下午,一个个都等的烦躁无比,但还必须表现的非常期待,非常愉快。
这种感受,简直恶心的不能再恶心。
傍晚时分,今日的第一位紫府终于来了,莽象一脉的旦日真人。
她开紫府的时间还不长,堪堪千年,因而比较活跃。
“弟子黄秋生,拜见真人!”
老黄十步并作一步,冲向旦日,然后直接跪下,因为惯性的作用,膝盖还在地上滑了一小段距离。
看似谄媚,但是有原因的。
王景怡坐在门口的迎宾台后,还是莽象一脉的嫡系,旦日刚来就看向王景怡。
黄秋生也是老东西了,很懂世情,他甚至用滑跪表心意,就是怕自己苦心筹备了仪式,结果功劳被王景怡抢走。
两个时辰前,就再也没有筑基来,准确来说,是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足足一百三十多人。
可王景怡愣是在门口干坐了两个时辰。
换你是黄秋生,你也怕!
殿中的众弟子见掌门都玩起滑跪了,也赶忙起身见礼,旦日真人摆了摆手,所有人都被按在了位子上。
“准备的怎么样了?”她看向黄掌门。
旦日还是小胖妞模样,身上依然为那件金色纱衣,问起相貌堂堂、气场强大的黄秋生时,颇有种滑稽感。
不过,玉楼已经知道,那纱衣是旦日的法宝。
法宝级的法衣,黄秋生浑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也就能买上几块袖子。
大修士的强,从不在于外表,只在于其实力。
“从三日前,秋生就.景怡师姐也帮.盛况空前,只为见证仙尊与缚蛟真人的拜师典礼!”
黄秋生精通语言的艺术,旦日自然也听得明白,她微笑点头,道。
“不错,秋生,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