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水军统领官李琦站在船头,心中思绪万千。
照理说,在恩主袍泽尽丧之后,终于能够面对仇敌作拼死一搏,李琦心中应该感到高兴而已。
然而真正站在这片战场上的时候,李琦在细细翻找心情之后,却发现此时竟然惶恐居多。
是害怕吗?
确实害怕。
然而这种畏惧却不是害怕死亡,害怕受伤,害怕水火相侵,害怕刀斧加身。
如果李琦畏惧这些,那么他一开始就不会去跟众多人去抢这个水军前锋的位置了。
李琦畏惧的是,即便死了,也死得毫无意义,死了也无法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到了此时,李琦完全明白了之前杨钦的犹豫与为难,生死之间的确有大恐怖,但这种恐怖却又不仅仅是生死本身,更多的是忧心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罢了。
在一阵乱七八糟的思索之后,李琦终于还是在鼓声中回过神来,遥遥望着正在手忙脚乱摆开阵型的金国水军,不由得发出一阵狞笑:“放火船!”
“放火船!”
军令被一层层的向下传达,很快,齐头并进的三艘车船放出了十四艘盛满稻草的小船,小船两两用铁链相连接,水手点燃火船之后,跳入冰凉的河水之中,回到了大船之上。
火船则顺流而下,直直撞在了最前方几艘金军舰船上,火势很快就变得无法控制,其上的金军士卒与水手只能跳入河水之中逃命。
而这些金军舰船大多还没来得及下锚,水手逃脱之后,燃烧的舰船则如同一个个漂浮在水上的火炬一般,形成了一片火墙,向着下游飘去。
这可比洞庭湖水军所释放的小型火船管用多了,很快,就有十几艘金军舰船被火势所席卷,形成了一片移动的火海,缓缓向着下游流去。
相对于长江来说,裕溪实在是太窄了,金军舰船既然没有摆开战斗阵型,很容易就被火烧连营,倒卷珠帘。
神锋军总管蒲辇合达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脑中近乎一片空白。
直到亲卫大声呼唤数遍之后,蒲辇合达才反应过来。
“总管,快走吧!这不是人能阻挡的火势!”
在亲卫的苦苦哀求之中,蒲辇合达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摇头:“不成的,这样下去,咱们连宋狗的面都没有见到,整个船队都会被烧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