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插曲让顾景升没那么大的睡意了,于是干脆起来,在房间里舞了一套刀。
外面很快传来肉香,几个锦衣卫士卒围着那狗肉锅子嬉笑,先前那名手下去而复返,端了一碗肉汤过来,放在顾景升桌上。
“档头趁热吃,补的。”
“知道了。下去吧。”
那属下走了,顾景升嗅着肉香,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挑了块肉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不过,他晚上没有吃太多的习惯,只尝了口就不再食用,盖了盖子放在桌上没动。
外面的士卒们却不同,他们出来这么长时间,顾景升只着急赶路,没有给他们在城市里吃喝玩乐的时间,现在有一顿狗肉,总算是可以打打牙祭。
外面的兵卒热热闹闹,里面的顾景升收了招式,准备叫人打一桶水擦拭身体。
可就在他回刀入鞘的前一刻,突然闻到了某种奇特的暗香。
顾景升皱眉吸了吸鼻子,想要确认这那种暗香的来由,可就这么会功夫,只觉得脑门子晕晕沉沉,原本发了汗有些燥热的四肢,变得沉重了。
他心下大惊,出于职业素养,立刻咬破了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而外面的喧闹声很快变成惊叫、哭喊和刀斧入肉的声音。
那群围着狗肉的下属,想来只是转瞬之间就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原先进来伺候那位士卒猛地推开门,只来得及喊了声:
“档头快跑!”
便被身后的一柄长剑刺穿!
顾景升睚眦欲裂,但却毫无办法,他此刻自身难保,组织反抗肯定没戏。
这伙子人身穿破衣烂衫,看起来像是流贼乱民,但行动极有章法,身手个顶个的精锐。
顾景升见那人杀了属下进来,连忙抽刀去挡,与对方打了三五个回合,便看见更多人涌了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
顾景升拼着最后的体力,以伤换命欺身而上,那人显然没想到这官差能有如此狠厉,被吓了大跳,向后退去,于是便留了空档,让顾景升能够从窗户跳出去,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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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面是一条河,顾景升跳入河中杂草,沿着乱石滩一路飞奔,不多时便出了镇子,也远离了喧嚣。
不过,这时候他药性上来了,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水洼之中。
等再醒来,顾景升便看见有几个乞儿在扒他衣服。
“贼子!”
他大喊一声,那些乞儿立刻作鸟兽散,不过,身上的细软、兵器,甚至是锦衣卫的华美袍服,都已经被那群乞儿剥光,只剩下亵衣还在。
顾景升又气又冷,却追不上那群泥鳅般的乞儿,只能啐了一口。
起身,茫然四顾,一时间,天地之大,却不知可往何处。
要继续办陈吉发的案子,就要找到离此最近的锦衣卫据点。
通常,府城内会有锦衣卫的暗探驻点,但这个系统内部互不统属,顾景升并非北镇抚司的人,对这些暗哨没有直接领导关系,文书又丢在了客栈,贸然前去,搞不好会被那帮人当做探子。
这显然不成。
要是去惊动当地官府,也是一种办法,不过,当地官府要去北京核查命令,往来迁延,时日甚多,等事情办妥,想必陈吉发早就知道消息,说不定在朝中活动,还不见得办的下去了。
就好比钱谦益那个案子,最终就是不了了之。
思来想去,顾景升觉得,这件事恐怕自己是办砸了,负了皇恩。
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清楚那些暗中的敌人会不会再度暗算自己,顾景升最终决定,还是先将此间事情带回北京去,让圣上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