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下,同四位九极大战的喧嚣逐渐褪去。
陈钰的意识宛若沉入汪洋,又好似在云端。
漂浮、下落。
许久许久。
待到睁眼,眼前是冷寂的柴房。
身上、脸上的痛楚不断传来。
他微微蹙眉,试着站起身,但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干草上。
“吱呀”。
房门被推开,传来女子的惊呼。
花香拂面,一双温暖的手臂将他搀扶住。
声音温和轻柔:“小葵子,你刚挨了打,别乱动了。”
陈钰侧脸看过去,只见身旁的女子面容清秀,着低级宫女服饰,水汪汪的眼眸满是心疼和关切。
眼眶微红的看着他,柔声道:“我给你带了粥来,喝点吧,吃饱了就不会痛了。”
“......”
陈钰本欲询问对方是何人,只在片刻,汹涌记忆便在眼前浮现。
他微微张口,声音虚弱,尖细:“花娘。”
“还好,还好~”
对方听他呼唤自己姓名,眼泪簌簌而落,慌忙擦拭掉,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那王总管平日里跋扈惯了,谁都欺负,你身子单薄,我真担心你被他打傻了。”
“我...没事。”
陈钰被她搀扶着喂粥。
宫女很是小心翼翼,每一口都得吹拂,将温热的粥水喂进他的嘴里。
见他鼻青脸肿的,眼含热泪,埋怨那王总管不讲理,继而絮叨着自己今天在御花园照料花草,周娘娘夸她做的好,还赏赐了布匹,打算等他好了,给两人做几件新衣裳。
这是什么情况。
陈钰目光微动。
自己不是刚干完九极,准备砍神书碎片么。
为何忽然来了此地,还成了个没有根的太监。
这是要转型做无女主,事业型男主了?
张口欲说话,可嘴巴里却是对那名唤花娘的宫女的回复:“谢谢你,花娘,你...待我真好。”
宫女面颊微红,扭过头轻声道:“说这些作甚,咱们入宫后就在一起,你,你以前也照拂过我,小葵子,我,我就当你是亲弟弟一样。”
说着更贴心的给他喂粥,直到喂完,才柔声道:“你且好好休息,我想想办法,把你也要到周娘娘身边,到时候就没人欺负你啦。”
陈钰点点头,见她起身,走出几步,又不舍的看了自己一眼,笑道:“晚些时候我再来。”
晚些时候,她果真带着食物和药草,再度回到柴房。
喂完后,又悉心的将药草嚼碎了,敷在他的外伤上。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陈钰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或者说是对这小葵子的关心。
而且根本不是她口中的“姐弟”。
可小葵子是个无根之人,皇宫禁地,两人关系再好,也不过是相互慰藉,互相关心。
“小葵子,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善良,太单纯,那些坏太监怂恿你去触王公公的霉头,出了事就把你丢那里,以后你可别再理他们了。”
“知道了。”
陈钰答道,这两日他一直在试图找寻自己来此的缘由。
却没什么进展。
但见花娘抱着双腿,坐在自己身边,絮叨关心自己。
心中不禁浮现出几分暖意,主动牵住她的手,柔声道:“花娘,我都听你的。”
“你...唉...”
花娘俏脸通红,却没有将手抽回去,轻声道:“小葵子,你说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咱们俩能出宫去,盖一座小房子,买几亩田,再也没人管咱们,到时候我给你做饭,给你织布,给你做新衣裳,你给我唱你家乡的小曲儿,咱们都是可怜人,死了爹娘的,若是能永远在一起,那该多好。”
“会有那么一天的。”
陈钰回答道,声音尖细而又微冷,并非是他本人说话:“总有一天,没人再能欺负我们。”
伤渐渐好了。
陈钰借着小葵子的视角,开始在宫中走动。
花娘向那周娘娘请求将自己带过去,没有成功,白皙的手臂上倒是多了几道鞭痕。
从其他太监口中得知,乃是周娘娘在后宫的死对头赵娘娘派人打的。
而花娘口中温和慈悲的周娘娘并未说情。
这次是他给花娘敷伤,边敷伤边冷冷道:“花娘,迟早有一日,我要让这些欺负咱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花娘像是被他脸上的冷峻吓到了,抓着他的手柔声劝道:“小葵子,你不要胡思乱想,咱们这些当下人奴仆的,挨打不算什么,不要为我做傻事。”
面对她,陈钰则微笑宽慰道:“放心吧,花娘,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着。”
可转过身,无穷的恨意却逐渐涌上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要被欺负。
奴仆就不是人么,为什么那肥硕如猪的王胖子就能骑在自己头上拉屎。
为什么那姓周的婊子不保护辛苦替她照料花朵的花娘,明明花娘天没亮就起来替她劳作。
这个世界好不公平。
为什么坐在龙椅上的,后宫里享乐的,都是那群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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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流逝。
陈钰的视角与小葵子逐渐统一。
三年过去了,他跟花娘在宫中依旧从事着最下等的工作。
依旧被人欺负,折辱。
又一次被那王总管打的半死后,小葵子奄奄一息,对身旁泪眼婆娑的花娘道:“我,我活不成了,花娘,别管我了。”
“不,你若死了,我也跟你一起死。”对方哭泣道。
小葵子虚弱道:“没办法,咱们生来就是苦命人,花娘,我,我喜欢你,可是我活不成了,我死后,你去我床下第二块砖下面找,里面有银子,拿上,以后你出宫,找个好人,嫁,嫁了。”
“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