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汤没有皇上那种科研精神，随口应付。

“陛下神目如电，想必老虎打不过豹子。”

皇上不高兴了：“汤，你竟然没有个立场？你墙头草啊？”

陈汤不知怎么说了。

自己说了意见，皇帝不同意。自己附和皇帝的看法，却又成了墙头草。

唉，伺候皇帝，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幸好不需要陈汤继续为难，皇帝有了自己的看法。

“陈汤，传朕旨意，让奉车都尉准备好皮轩车，尚衣令准备好九旒冕，朕要亲自去上林苑，看看虎豹相斗，谁更厉害？”

陈汤愣了一下。

“陛下如今乃是一国天子，应该是准备十二旒冕吧？”

刘贺不高兴了。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听不懂吗？朕要九旒冕！唉，汤，看你愚钝，朕就告诉你吧，朕做昌邑王的时候，就习惯戴九旒冕，做了天子，也戴过十二旒冕，可是相比之下，九旒冕每条旒上都有十八颗旒珠，共一百六十二颗旒珠！戴起来那叫一个繁华热闹，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十二旒冕呢，却只有一百四十四颗旒珠，太单调了！”

陈汤这回可惊呆了。

皇上这是有多无聊啊，居然去数旒冕上有几颗旒珠！

而最后结论也是让陈汤吃了一惊：十二冕旒的旒珠，竟然没有九旒冕的旒珠多！

好嘛，真是实践出真知，可惜，陈汤今生今世都不会有这种实践机会。

只能小心翼翼地劝谏：

“可是皇上，天子只能戴十二旒冕啊，如果戴了亲王的九旒冕，万一被御史得知，岂不又是麻烦？”

刘贺不耐烦地摇摇头：“朕现在已经是真命天子了，那个御史敢不长眼来奏报这种事！那不是自找没趣吗？更何况，朕又不是在大典上戴九旒冕，只是去上林苑游玩的时候，戴上以前的九旒冕，嗯，也是一种怀旧精神嘛。好啦，别废话了，赶紧去给尚衣令传旨！”

陈汤不敢摇头了。

心里嘀咕着，皇上果然任性啊。

虽然如他所说，御史们就算知道这件事，也未必敢上奏章，但是，何苦给人留下话柄呢？

不过这位皇上，陈汤也知道，从来就是有着一个不羁的灵魂，什么喝酒吃牛肉，头戴仄注冠，守孝期间动荤腥，啥都敢干。现在戴个九旒冕，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他是皇帝，谁敢拦着？

除非是大将军霍光。

不过，这种事也没到了亡国标准，霍光就算知道了，多半也是一笑置之。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考虑太多了。

惹火了皇帝，下场自负。

陪戴着九旒冕的皇帝来到上林苑，亲自看了虎豹厮杀，把刘贺高兴的手舞足蹈。

陈汤有些犹豫，皇帝这么性情流露，会不会影响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