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衙门没找你,你去凑什么热闹?是显得你有钱,还是显得县里其他的大户不如你识大体?亦或是你做贼心虚了?”毛太公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嘲讽,“给我安稳待着!呼延庆和孙立这两个大将没死,知州老爷也没跑,咱们就安安稳稳地等着。至于王正那边,献城是他自己做的主意,要是成了,他升官发财,咱们也能跟着沾点光,吃点好的;要是败了,他丢了性命,你大姐也能收拢些王正的钱财,到时候再嫁也容易些!”
毛太公缓缓说道,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冷漠,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就在毛家父子为献城之事各怀心思的时候,另一边的王正已经在接受严厉的审讯,之前王正在黄县大营中被梁山的人马关押之后,在裴宣赶来时,便被秘密押往沙门岛。
此刻,沙门岛里昏暗的审讯室里,王正低垂着头,双眼无神,被裴宣审问着。
面对裴宣接连抛出的问题,他只是木然地回答着,一开始还试图顾左右而言他,闪烁其词,透着一丝侥幸。
裴宣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王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出身于官场,对孔目这一行当的门道再清楚不过了。什么地方能捞钱,什么地方可以徇私枉法,哪笔账目添上一笔能多进多少银子,哪笔款项少记一笔又能往自己兜里装多少粮食,这些他都门儿清。
裴宣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又一个直击要害的问题,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刺向王正的心底。王正听着这些问到节骨眼上的问题,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
他已经熬了好几个晚上,精神极度疲惫,身体也早已支撑不住。他的眼皮直打架,脑袋时不时地往下耷拉,嘴唇干裂,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领。他想强撑着精神,可那疲惫的感觉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涌来,让他难以招架。
为了能在这疲惫不堪中睡上一个好觉,王正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已抽离,开始从自己考中功名那一刻说起,他一五一十地交代着,哪一年,花费了多少银子,走了哪些权贵的门路,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待说到后来当上了孔目,他更是没有丝毫隐瞒。每年两税时节,他如何利用职务之便,贪婪地侵吞银子和粮食,每到知州换任之时,他又是怎样精心策划,故意放火烧了粮仓,以此来糊弄新上任的知州,还有那账本上的猫腻,如何将真账本变成假账本,他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地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