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休得无礼!既然苏郎中能治好李大人的顽疾,不妨让他一试。况且,眼下咱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指望他,但药能药到病除。”
李大人?陈景文听到这个称呼,心头猛地一震。他知道这个李大人,当时李大人被人抬进来时,浑身淤紫,气息奄奄,进气少出气多,众人都觉得没救了,可师父苏佑安硬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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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也是有一人在苏佑安耳边低语几句,师父便留下了李大人,而且治病时还避开了陈景文,独自为其医治。就这样,不出半个月,原本气若游丝的李大人竟生龙活虎地走了出来。
显然,师父是用独门绝技救治了李大人,这次想必也一样。所以,只要师父前来给这位知州大人治病,陈景文便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一天夜里,陈景文在走廊听到师父的叹息声。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外,透过窗户缝隙偷偷望去:只见师父苏佑安满脸愁容,在知州大人的病房里来回踱步,显然这病十分棘手。
就在陈景文为师父担忧时,他突然瞧见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三炷清香,师父苏佑安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不断比划着各种奇怪的手势。
陈景文满心疑惑:师父这是在做什么?他又悄悄挪了挪身子,紧紧贴在门窗上,只听见师父喃喃自语:“……苏家各位列祖列宗在上,后世不孝子孙苏佑安又遇疑难重症,恳请诸位先祖施以援手,指点迷津……”说完,苏佑安磕头如捣蒜。不一会儿,身边竟缓缓飘出十几道白影!
陈景文大惊失色,连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些白影有的身着宋朝服饰,有的穿着蒙古衣物,还有的是本朝衣饰。只见他们围在昏迷的知州大人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各自的看法。许久之后,终于拟定了一张药方,交到脸色略显惨白的苏佑安手中。
这时,白影中一位老者对着苏佑安说道:“佑安,救治病人固然重要,但切莫因此伤身。这几年你动用祖传秘术,损耗极大,万不可再继续如此!”
苏佑安点点头,对着先祖们连连道谢,随后送走了他们。
“景文,你进来吧,在门外趴了这么久。”苏佑安突然开口说道。
看着呆若木鸡的徒弟,苏佑安苦笑着,仰天长叹道:“景文啊,你是个好孩子,为师早就知道你一直想学我这起死回生的秘术。可你也看到了,这方法实在没法教给你……”
原来,苏佑安并非真有起死回生的医术,靠的是苏家祖传秘术。这秘术是先祖们为帮后世子孙解决疑难杂症而传下的。只要苏家后世子孙烧香磕头、祷告祖宗,就能请出历代先祖共同诊治,代价却是祷告之人会折损寿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种方法绝不会轻易使用。
陈景文如遭雷击,震惊地说:“师父,照您这么说,这些年您救治了无数病人,其中还有四个重症患者,难道都是用这方法救活的?要是这样,师父您岂不是损耗巨大?您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救治那些傲慢无礼之人呢?”
苏佑安没有回答,只是干笑了几声。
数月后,病愈的知州大人拉着苏佑安的手,诚挚地感谢。临走时,他拍着胸脯保证:“苏先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公子的事,我一定办妥!放心吧。”说完,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陈景文满心纳闷,上前问道:“师父,这位知州大人和咱们这儿相隔甚远,为何您宁愿折寿,也要拼命救他?”
苏佑安望着知州大人远去的背影,许久才幽幽地说:“这都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啊……”
原来,苏佑安这些年救治的人并非毫无关联。前前后后折寿救下的四个病人,都是他儿子的“贵人”。据他所言,第一个是儿子的好友,第二个是儿子的岳父,第三个是一手提拔儿子的老学官,这第四个便是刚离开的知州大人,他是儿子的顶头上司。
为了儿子的前途,苏佑安不惜一切,这几年的寿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景文听后,鼻子一酸。此刻,他才仔细打量师父:年仅六旬的师父,早已老态龙钟,满脸皱纹,哪还有前些年的精神和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