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配子月望九日(密度?是有机化合物)

停泊港外夜色已然降临,南北大街耸立的鼓楼上依次传来鼓声,此时鼓声已过四百五,还有不到五十鼓,全城便要施行宵禁。

停泊港内扣押的大部分人,已被吴嗣放行,只留下了嫌疑较重的几位市舶司官吏。

随着时间快速流逝,狩虎卫已经查验了整整九大箱樟脑,挑出了十多枚浮水刻度不同于其他的樟脑,可交由司医用砭镰切开后,里面都空无一物。

吴嗣看向李稷的目光已然很是危险,李稷也坐不住了,按照他的猜想不会出问题才是。他亲自去检查了那些被挑出来的樟脑,许是每一曼那这个时代制造樟脑的工艺尚且粗糙,里面夹杂了不樟科植物的茎叶碎渣,才导致樟脑密度不同,但的确没有掺杂其他东西。

李稷忐忑地看着所有人将最后一箱樟脑分批次倒入大缸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眼看木箱内的樟脑逐渐减少,五十枚,四十枚,三十枚……最后只剩下十枚。

吴嗣的心已经有些死了,他担忧地看向龙首原的方向,不知道宫内到底如何,圣人是否责罚了裴煊,等待巡疗司众人的又是何等命运?

停泊港外鼓声已过四百八,最后二十鼓轰然敲响,城门监依次吹起了响角,大街上的人们迅速散去,眨眼间便空无一人,各坊坊正也亲自关闭坊门,准备闭坊。坊间各大逆旅与酒肆仍旧可以待客的,但不允许出坊,巡城司的人开始宵禁巡防。

吴嗣见时间所剩不多,带着喟然一叹的神色,准备撤退时,司医将最后十枚倒入大缸之中,其中一枚看似普通没有区别的樟脑,倏地沉入了缸底。

那司医兴奋地大喊起来:“吴监丞,找到了!”说着亲自捞出了那一枚樟脑,入手便有了几分沉感,用砭镰沿着正中逐渐切开,露出了里面装有秘银蜡块的核心,掰开后逐渐露出一寸大小的布帛,上面用每一曼那独有的文字写着密语。

吴嗣亲自接过,眉梢添了几分喜色,交给封诊监的人,马上去四方馆叫来每一曼那的遣唐使,亲自看押破解。

李稷彻底松了口气,查出来东西,他才好跟巡疗司的人讨价还价。

此时,停泊港鼓声将尽,货栈外突然传来烈马嘶鸣的声音,裴煊赶在最后一刻回来,不等李稷上前,便有两位狩虎卫在他的示意下走了过去,粗暴地将李稷按在了地上,用粗帛麻绳将他双手反扣捆绑起来。

李稷被按压在地上,费力地扭转脖子瞪着面无表情的裴煊,破口大骂起来:“姓裴的死鱼眼,你卸磨杀驴,你言而无信!你说过我帮你们找到东西,你会放我离开的!”

听着李稷一口一个死鱼眼,吴嗣当即把脸扭了过去,嘴角已经抽搐。

头一次有人如此贴切地骂裴煊死鱼眼。

裴煊眉梢抽搐了两下,从怀里掏出枚夜明珠塞进了李稷口中,他这才呜呜地止住了喝骂声,被狩虎卫带着匆匆地走出了停泊港,整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延寿坊的懿德寺跑去。

东市已经闭了坊门,沁羽此时头上多了一顶幂篱,遮盖住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径直走进了东市里一间名为“扶风”的逆旅中。

这间逆旅是专门招待过往胡商的,查验地相对宽泛了些,小厮只是看了眼沁羽手中的银牌便潦草的登记。

这种银牌是由门下省发放的,一种宽两寸有余的银质牌子,正面书“敕走马银牌”五个字,算是一种身份的证明,无论是住店还是住驿都可凭借此银牌。

此时虽然宵禁,但坊内依旧是无约无束,“扶风”逆旅是东市内数得上号的住店,前后足有三间院落,最高的建筑足有三层。

沁羽进来的时候,逆旅的门正敞开着,小厮手里端着整只的烤羊吆喝,不少闲暇下来的胡汉聚在院落里打弹棋。

相比于复杂的围棋,弹棋要简单许多,也有一张长宽两尺的正方形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