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煊的心里,猛然被一缕荒诞的迷雾轻笼。若李稷所言非虚,他真是自1300年后翩然而至的“异世旅者”,那么这位命运难测的行者,其真挚助己之心,又何以全然确信?长安城于他,不过是一场梦外的风景,无根之萍何以甘愿为这城中数十万苍生赴汤蹈火?
裴煊暗自斟酌,若角色互换,面对这等风险四伏的棋局,他定会选择明哲保身,远避是非。除非,对方在自己这里有势必要得到的东西与筹码,方能驱使他毅然决然地踏入这场未知的漩涡。这背后,或许藏着比长安灯火更深的秘密。
裴煊想到这里这里,眉宇间露出几分疲惫之感,他冲着侧殿喊了一声:“澹烟姑娘,既然已从宫中返回,何必躲躲藏藏?”
澹烟之姿,轻盈自侧殿廊柱后翩然而出,她的声音宛如晨雾中的轻风,悠悠响起:“裴郎之眼,敏锐至极,不容尘埃。安藏羽经李稷妙手回春,已渐苏醒之状,引得圣驾亲临探视。圣上特托吾转达于裴郎——言太子身陷冤屈,自己却难以自证清白,反将洗刷污名之重任,寄托于裴郎肩头。太子之忠,与裴郎相较,诚然有所不及,此中深意,怕是点拨裴郎。”
裴煊没有动怒,反而长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圣人的眼睛,她定是看穿了今日晨间麟德殿上演的这出戏码,知道安藏羽是我安排反刺梁王的一柄利刃,以助太子破局而出,但此事涉及甚广,当下长安,人心思定,稳如磐石方为所愿。若太子与梁王之争再起波澜,无异于为城中蛰伏的济善道势力,平添了一缕助燃东风,令局势更添变数。”
“那眼下,你打算怎么办?”澹烟望向了悬挂在麒麟台前的那幅平康里详略的坊图,“真的将擒贼希望,寄托于那疡医李稷身上?”
裴煊轻摇首,其声转而醇厚如酒,悠悠道:“李稷,此人超脱于长安城错综复杂之势力网外,如独行之鹤。吾以其为明面之锋,匿自身于暗处之盾,内外相合,方能破此困局!”
“那我们还要不要去平康里?以什么身份去?”澹烟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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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煊抬手捏了捏鼻梁:“我之前与平康里楚馆内的名伎苏涟漪曾有几面之缘,已经暗中联络好了对方,今晚你我扮做卫生僚的司医,前往楚馆内,假借为苏涟漪治病之由,策应李稷与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