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绳索束缚的许朝宗,形如困兽,只能以胸膛的起伏和低沉的嘶吼,表达着内心的愤怒与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难,脖颈上青筋暴起,喉咙嘶哑,几乎要炸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施以援手。那份焦急与绝望,如同烈火焚烧,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几番挣扎,许朝宗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世代相传的烟霞散秘方,可父亲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过,此制方是许氏家族不传之秘,比他们的性命还要重要万分,绝对不可对外人透露分毫。让他硬生生地将那份冲动咽回心底。他知道此方一旦泄露,便是对家族的不忠,他便是许氏宗族的罪人。
见许朝宗别过头去,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沁羽便知道金三娘子这个馊主意失败了,反观阎六,却是欲火难抑,动作丝毫未减,她面色骤变,雷霆万钧般将阎六自锦菅身旁猛然拉起,一记清脆的耳光,如同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惦记那些腌臜的破事,再闹信不信老娘直接煽了你?”
阎六双眼赤红,企图扑向沁羽,沁羽身形灵动一闪,拳风凌厉,直击其咽喉,痛得阎六哑然失声,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此刻,他才忆起,这沁羽在济善道之时,号称三陕侠女,绿林好汉无不叫起一声沁女侠,自己若是惹恼了她,怕是真丢了性命,也没人会为他抱一声不平。
阎六一把提起已经半脱下来的裆裤,默然看着沁羽。锦菅躺倒在地上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缓缓起身,蜷缩成一团,胸口不断起伏,头上的发髻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沁羽轻俯身姿,意图抓起许朝宗细问,不料他竟借力挺身,反手抓起案上香炉,猛然挥向她的额际。沁羽心中一惊,未曾料想这看似文弱的医博士,竟然还敢伸手反抗。她身姿轻盈一闪,避过对方突袭,随即足尖轻点,一脚精准踢中他握炉之手,香炉应声而飞,砰然碎裂于门槛之畔,碎玉般散落一地。
许朝宗的心中绝望如深渊。面对眼前女子,比那工部侍郎府邸里横行无忌的混混身上更有凛冽的杀意,让他不寒而栗。沁羽手腕方才猝不及防被香炉扫过,隐隐作痛,他凝视着对方缓缓自怀中取出一柄障刀,继而拾起桌上的一管毛笔与一卷素白宣纸,悠然写下以“烟霞散”制方作为赎金之约,更命许朝宗亲笔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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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朝宗倔强地摇头拒绝,沁羽见状,手中的毛笔再递一分,语调中带着几分寒意:“你若执意赴死,那便留下只言片语予你那做太医令的父亲,免他日后痛心?”
此言一出,犹如寒冬之风穿堂而过,许朝宗脸色骤变,颤抖着问:“你们……竟要取我性命?”
沁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握障刀之手紧攥许朝宗的手指,只听“噗嗤”轻响,利刃入肉,随即一压,伴随着许朝宗撕心裂肺的哀嚎,一枚小指赫然断落,被细心安置于锦盒之内,连同那赎命之纸,一并交付于阎六手中。
“既然这姓许的小子不肯开口,那便将这根手指头跟书信给他老子送去,不信他老子不心疼这个嫡子!”
许朝宗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溢满了晶莹的泪光,断指之痛犹如利刃穿心,加之连日的心力耗竭,此刻的他,仿佛被推至了绝望的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疲惫、惊愕与对未知终结的深切恐惧交织成网,无情地将他紧紧束缚,最终,那道脆弱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
突然间,许朝宗竟以头抢地,向沁羽猛撞而去,然而她的身影仅微微一晃,便如磐石般屹立不动。紧接着,沁羽迅疾出手,如同捕风般精准地攥住了他的臂膀,将他猛地按压在地。
许朝宗的哭声骤然响起。
沁羽非但未显怒色,这哭声在她听来,标志着对方心灵防线的全面瓦解,正如乡间待宰的牲畜,初时奋力挣扎,待明白命运既定,终会俯首就范,发出那令人心生怜悯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