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椿想了想,莫名其妙的,她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对眼前这个矮小的女孩敞开心扉。
她看起来那么没有攻击性,又总能说出令人醍醐灌顶的话,似乎很有智慧的样子。
“吃东西算吗?”龙椿问。
雪子点头:“当然,还有呢?”
龙椿又接着想,可这一次却不顺利。
“没有了”
以前在北平的时候,她偶然还会往戏园子里跑一跑,可如今香港的梨园行并不景气,一台小腿子唱的荒腔走板,她真是不爱听。
想到这里,龙椿又再次摇了摇头。
“没有了”
雪子医生望着龙椿有些落寞的神情,忽而道。
“那怀郁君呢?”
“什么?”
“怀郁君的存在,能让龙小姐感到快乐吗?”
龙椿抿了抿嘴角,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怎会不令她感到快乐呢?
他如今才搬出这间卧室三天而已,自己这个不爱多心的人,都已经学会了叹气。
倘或长久下去,她一定会变得和他一样忧郁。
龙椿垂着睫毛点头:“嗯,是”
“龙小姐,那你可不可以为了令你快乐的怀郁君,放弃令你快乐的暴力事业呢?”
雪子医生这句话问的颇有技巧,她把龙椿原本都可以得到的两个东西,放在了比较的天秤上。
她在替韩子毅逼着龙椿做取舍,即便在她自己看来,龙椿此刻的取舍,并不是真的为了所谓的心理健康。
在雪子的想法里,龙椿只是一个拥有特殊爱好的人罢了。
她不似寻常狂躁症那样无法沟通,也不似一般杀人狂那样执迷不悟。
她就只是,爱好而已。
雪子医生的话音落下后,龙椿兀自端着茶杯思考了许久,许久之后,她仰起脸。
“好吧,怀郁让你来劝我,肯定是想我妥协,我妥协就是了,我以后不会再做让他不开心的事了”
闻言一瞬,雪子医生眼眶微酸,她觉得她此刻的行为,简直就像是在帮着韩子毅规训一位女士的个人爱好似得,这实在有些违背她的初心。
然而韩子毅坚持的暴力即有罪的论调,她也很难去反驳。
她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崇尚和平的人,要不然这几年她也不会四处游说日本政界人物停战,中途还两度以叛国的罪名受了牢狱之灾。
她能和韩子毅成为真正的友人,或许也就是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以理想主义为生命终点的人吧。
只可惜在这个动乱的年代,他们这些人的处境,总是会惹来嘲笑和不屑。
龙椿见雪子不说话,便问:“你怎么了?”
雪子摇摇头笑着看向龙椿:“我没事,龙小姐,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不认为自己有错,说实话,我也并不认为你有错,有人能立地成佛,就一定有人放不下屠刀,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龙椿将这番话听的一知半解,她托着腮想了想,半响才回了一句。
“哦,你是说我放不下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