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婉兮赶忙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轻声细语地劝道:“先喝口茶,缓缓气。”
陈安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把将茶杯打翻,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当啷”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陈泰被吓得哭声更大了,明婉兮心疼地抱紧儿子,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再次看向陈安,眼中满是担忧与惶恐。
陈安这才把在庭院里和陈定争吵,又被父亲斥责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大声咆哮:“我为陈家尽心尽力,可父亲眼里只有陈定!他今天那般斥责我,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从小到大,他凭什么插手我的人生,凭什么安排我不能去松林学院,还让我娶了你!”陈安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向明婉兮。
明婉兮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她咬着下唇,身子微微颤抖,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陈泰在母亲怀里,怯生生地看着发怒的父亲,哭声渐渐小了,可抽噎声还在。
明婉兮一边哄着儿子,一边鼓起勇气对陈安说:“夫君,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门婚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够了!”陈安大声吼道,“别在这假惺惺的,在我心里,你就是他们用来束缚我的工具!”
陈泰被吓得又哭了起来,明婉兮心疼地抱紧儿子,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此时门外一个小厮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刹那间,陈安的脸色骤变,原本就阴沉的面庞此刻更是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双眼之中燃烧着的怒火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好,好得很!”他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随后猛地转身,一脚踹向身旁的门,那扇可怜的门不堪重负,发出“嘎吱”的痛苦呻吟,在剧烈的摇晃中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陈安转身,再次重重地甩上门,冲了出去,只留下屋内明婉兮和陈泰的哭声。他脚步踉跄,心中的怒火如同汹涌的潮水,肆意翻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小厮带来的消息,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心房。龙傲惠告知他沈兵和孙宗宇已同意相助,这本是个足以振奋人心的消息,可在陈安听来,却好似无情的嘲讽。
“凭什么他那边如此顺利?”陈安低声咆哮,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遭遇,他只觉得满心的憋屈。
狼族那边,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始终不肯听从指挥,那些高大凶狠的蛮子,甚至想强攻洛阳城,这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为了聚集江湖人士,陈安费尽心思,又是广发英雄帖,又是许下诸多好处,可是这群江湖人士散漫惯了,到如今,响应者寥寥无几。
而最让他痛心疾首的,还是在太上道观的经历。他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和诚意,妹夫张啸峰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全力支持他的大业。
可没想到,张啸峰的态度无比坚决,眼神里的冷漠让他心寒。陈昕,他的亲妹妹,也坚定地站在张啸峰那边,帮着这个“外人”说话,那一句句维护张啸峰的话语,如同一把把盐,撒在他的伤口上。
“张啸峰,昕儿,你们会后悔的!”陈安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小蛇,暴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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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龙傲惠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告诉他,他是多么的失败。“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凭什么事事都顺她的意,而我却处处碰壁!”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陈安打了个寒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望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迷茫,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些未完成的计划,像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宫廷侍卫服饰的骑手风驰电掣般赶来,在王府面前猛地勒住缰绳,那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领头侍卫高声说道:“城防营副帅陈安陈将军何在?太子殿下有手谕在此!”
陈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急忙跑到王府大门,看着那几名身着官服的传旨太监和随行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上前接过手谕,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写道:原城防营主帅蔡熙玩忽职守,现晋封城防营副帅陈安为城防营主帅,即刻履职,整肃营规,保都城安宁。
陈安看着手谕,心中百感交集,这突如其来的晋封,在他如今满心愤懑与困境之时,就像一道复杂的光,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提拔的惊喜,又有对局势的迷茫。
领头侍卫见陈安久久未动,笑着说道:“陈帅,还不快快谢恩?日后您可就是城防营主帅了,前途无量啊!”
陈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叩谢皇恩:“臣陈安,谢太子殿下!”
短暂的思索后,陈安将手谕小心收起,对侍卫说道:“烦劳回去告知太子殿下,陈安定当不负所托!”
侍卫领命,翻身上马,扬尘而去。陈安望着侍卫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此刻,他的理智稍稍回笼,意识到在这孤立无援的境地,唯一能指望的,或许只有他的岳父兼老师——老状元明鸿武。
一想到这儿,陈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与灰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随后,他转身,迈着略显急促却又故作沉稳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再次回到房门前,屋内传来明婉兮轻柔的哄孩子声,那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着陈安的心。
陈安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声音尽量温和:“婉兮,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