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沉默地旋转,无声地流转,仿佛一只冷漠而不含情感的眼瞳,注视着世间最后的挣扎。
它的幽邃无穷无尽,仿佛一尊盘坐于永寂虚空的佛陀,在无垢无念的静谧中思索着不可言说的真理。
又仿佛是一座空无一物的墓碑,铭刻着一切存在的终焉之名。
那墓碑上没有文字,没有铭文,甚至没有象征,因为所有能够被描述的事物,已然被其吞噬殆尽。
它开始吞噬——
吞噬概念,吞噬意义,吞噬所有能够被言说、能够被指认、能够被铭记的事物。
语言在它的旋涡中消弭,思想在它的深处崩毁,所有的存在性、所有的定义、所有的本质都被卷入其中,宛如溺入黑暗潮水的残影,挣扎无用,反抗无门。
因果的线条被拉扯,被吞没,被彻底绞碎,再无任何痕迹可寻。
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被模糊,所有的逻辑开始自我崩解,连“死亡”这个词汇本身都在急速瓦解。
世间再无“生”,再无“死”,再无任何能够指代存在的符号。
所有的“我”,所有的“你”,所有的“他”——
所有曾经被赋予过身份的个体,在无我黑洞的旋涡中,逐渐被剥离,被抹去,被湮灭,被彻底带往不可逆的虚无深渊。
小主,
直至万物终结,直至万象归零,直至再无任何能够证明“曾经有过”的残痕。
无垢,无念,无明,无终。
此刻,白折的黑山羊眷族在古魔无声的命令下化作一片流动的血肉洪流,如同渗透现实本质的病菌,又如侵蚀存在边界的梦魇,在虚空的缝隙间涌动、延展、蔓生。
血色的躯壳自行扭曲、塌缩,最终蜕变为一台台诡异的自动书写器——
那些由脉动血管编织而成的笔触仿佛具备自我意识,以令人战栗的韵律不断刻写着《观虚入灭枯骨生莲湮散解脱经》。
笔画交错,构筑起超脱理性的文字,炽烈而肃穆的痕迹蚀刻在空间深处的维度基底,拓印在战场残破的石砖上,浸透着因果法则的断层,甚至连空气都无法幸免。
每一次血肉的翻涌,都会诞生新的刻文,如同不朽的真理蔓延开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梦幻泡影,四大皆空。”
“诸法无常,刹那生灭。”
“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这些符号不仅是静止的铭文,它们具备诡异的生命力,仿佛是某种古老智慧的病毒,一旦映入眼帘,便在思维中生根,繁衍,侵蚀,最终令目睹之人失去自我,彻底归入虚空。
与此同时,大地开始发生无法逆转的蜕变。
苍茫的废墟之上,《观虚经》的具现法则降临,一朵由白骨构筑而成的莲台缓缓升起,如超越因果的神圣遗物,又似亡者归途的冥府舟楫。
它的莲瓣层层舒展,森然如残骸编织的佛国,宛如枯寂本身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