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背你下山?”男人的笑纹在暮色里漾开,过于完美的慈爱像涂了蜜的砒霜。

凤栖梧的绣鞋碾碎枯枝,五步外的断崖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时攥着的那截断甲,青灰如铁。

赤色剑影破空时,男人后颈浮现鳞甲状纹路。剑锋没入血肉的闷响惊起夜鸦,月光漏过树影,在怪物暴突的獠牙上投下寒芒。

“拙劣的戏码。”少女指尖掠过剑穗上褪色的同心结,那是七岁生辰时父亲系上的,“他永远不会用左手牵我。”

山风卷起怪物破碎的衣袍,露出鳞片下流转的暗绿幽光。凤栖梧旋身避开利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在古庙拾得的鳞片,此刻正在袖中发烫。

赤焰焚天而起,剑身铭文次第点亮。当第七道火纹缠上怪物咽喉时,凤栖梧终于看清它瞳孔里扭曲的倒影:万丈深渊之上,无数具“纳兰凤栖梧“的尸骨正在雾霭中沉浮。

青面兽胸腔传出皮革撕裂般的异响,暗青色鳞甲竟将剑锋完全阻隔,连道血痕都未显现。赤炎剑芒逐渐黯淡之际,异变陡生——原本坚不可摧的鳞甲突然泛起诡异波纹,如同被高温炙烤的蜡像般层层剥落,最终在焦糊味中显露出碳化组织构成的十字形裂口。

当赤炎彻底消散时,凤栖梧反手收剑入鞘的动作带起半截焦黑树藤。直到此刻她才惊觉,方才斩落的竟是附着在古树上的寄生妖物。腰间的护心镜突然泛起青光,这是天剑宗禁地特有的示警信号,意味着更危险的幻境正在酝酿。

“神识受阻范围扩大到三十丈了。”楚铭抹去额间渗出的灵液,掌中寻踪罗盘正以反常的顺时针旋转。三日前掌教传授的破瘴诀在此地完全失效,更诡异的是每当他默念清心咒,迷雾中就会浮现出母亲临终时的虚影。这种读心级别的幻阵,绝非普通禁制所能解释。

金属刮擦声刺破迷雾,楚铭本能侧身翻滚。赤色剑鞘擦着耳际钉入岩壁,尾端缀着的鎏金铃铛仍在嗡鸣。

“死木头!”熟悉的清叱声里,扎着高马尾的身影踏雾而来,鹿皮短靴精准踩住他衣摆:“本姑娘的传讯纸鹤都放了三轮,你是聋了还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