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铄收回目光,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新月:"育良书记忍痛割爱,不正是'藏宝于民'的雅量嘛?"
茶汤注入钧窑盏的声响恰到好处地填补了对话间隙。
高育良将茶海推过去时,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腕表表面,不是新款,却保养得锃亮如新。
"听说景铄同志在晋闽省时,国有企业改制,一年内推动了二十七家重组,想必这次大风厂事件和京州中福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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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前人栽树的功劳。"裴景铄端起茶盏却不饮,任由热气在镜片上凝成薄雾,"就像这明前龙井,没有育良书记这些年修枝剪叶,哪来现在的满园春色?"
棋枰上不知何时已落了七八子,白棋在星位布下疏朗阵型,黑子却直取天元。
"当年我在政法大学带研究生,最头疼你们这些爱走险招的年轻人。"高育良拈着白玉棋子,在棋盘边缘轻叩,"就像张居正改革,步子太大容易扯着..."
窗外忽然卷进一阵疾风。
裴景铄伸手压住飞扬的纸巾,"所以这次京州中福改制,还要请育良书记把把关。"
他忽然抬眸,镜片上的水汽不知何时已消散殆尽,"毕竟涉及5个亿的国有资产流失,快不得。"
高育良慢条斯理地往紫砂壶里续水,看着蜷曲的茶叶在沸水中舒展成旗枪模样,"听说国资委老陈递了病退报告?"
"陈主任是累出来的糖尿病。"裴景铄将黑子轻轻落下,"他上次座谈会提出的'渐进式股权置换',很有见地。"
棋子落枰的脆响惊醒了窗台上打盹的虎皮鹦鹉。
鸟儿扑棱着翅膀叫嚷"清正廉明",引得两人相视而笑。
高育良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朝春的风裹着柳絮涌进来,将棋局吹得面目全非。
"起风了。"他说。
裴景铄摩挲着温润的棋子,看着白棋在风中微微颤动的残局:"是该换季了。"
茶杯与棋枰同时发出轻响,惊飞了窗外最后一抹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