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给这位前辈上壶好酒。”凌天淡淡地说道。
满堂食客哄笑。
邻桌的猫妖贵妇,扇着鼻尖娇嗔:“小道长可别被骗了,这老疯子天天吹嘘自己见过青龙降世…”
“前辈,可愿上来一同吃些?”凌天朗声邀请。
老乞丐闻言,顺着楼梯爬了上来。
他毫不客气,黑乎乎的手指直接抓起糖醋鲤鱼,塞进嘴里。
凌天这才看清,老乞丐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从右额斜劈至左下颌,伤口深处隐约泛着黑气。
“虎骨酒!”老乞丐打了个嗝,拍着桌子喊道,“要泡过三载的!”
鹿妖小二翻了个白眼,摔来一壶酒。
凌天抬手截住:“换坛新的,记我账上。”
“虎骨酒来了。”老乞丐抢过就喝,灌酒的架势,仿佛在饮仇人鲜血。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脖子淌进衣领。
他突然凑近凌天,浑浊的酒气喷在凌天脸上:“小子,你印堂发黑啊。”
凌天夹起一片凉拌紫藤花。
紫黑色的花瓣在醋里蜷缩成一团,入口微苦:“今天您对多少人说过这话了?”
“你是第三个。”老乞丐用油腻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掏出了个发霉的罗盘。
“前两个嘛…一个今早掉进护城河,淹死了,一个下午被姘头捅了七刀…”老乞丐嘿嘿一笑。
“砰!”
隔壁桌的鼠妖侍女打翻了茶盏。
她伺候的豪猪精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显然是对花生酥过敏。
凌天趁乱将一枚解毒符弹入茶汤。
转头,发现老乞丐正用鱼刺剔着牙:“心善是病,得治。”
凌天轻笑一声,斟了杯醒酒茶推过去,“前辈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老乞丐独眼逼近凌天,“从葬剑渊中爬回来的恶鬼。”
说罢,他哈哈大笑,从破衣兜里掏出个黑漆漆的东西丢在桌上。
“七十年,前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一直当幸运物带着,送你了。”
话音未落,老乞丐已从窗户一跃而下。
他踉跄着远去,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嘿哟—
葬剑渊底白骨香咧,青鳞换酒钱~
噬魂蚁啃我三魂轻,阎罗殿前耍铜钿~
妖市灯,人市烟,姹女画皮裹金钏~
赌坊骰子滴血转,输尽肝胆换苍天~
嘿哟—
莫问老朽何处眠,死人衣作铺盖卷~";
......
直到老乞丐的身影消失不见,凌天这才回头,看向桌上那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表面布满了细密纹路。
指腹摩挲,能感觉到细微的晶粒凸起,像是一颗陨铁残核。
他把玩了一会儿,也没多想,随手便将它丢进了乾坤袋里。
走出醉仙楼时,已是戌末。
凌天叫了一辆机关马车,直奔天珍阁拍卖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