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酒液里沉着四颗洁白雪莲籽。
“敬冰原之灵。”她肃穆地说道。
凌天伸手接过。
手腕微倾,将樽中美酒缓缓倾入脚下冰面。
炎龙之息裹着香甜酒液渗入冻土——
这是身为修士的他,为亡魂引路的古礼。
鼓声渐渐平息。
雪峰解下了腰间那块染血的玄铁腰牌。
“此次北狩,虽猎得熊王,却也折了四位勇士。”
他的嗓音仿佛被锋利的冰棱刮过,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和沉痛。
腰牌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了四个新刻的名字。
“老诺顿替雪岚挡了熊掌。”
“契格用身躯死死缠住了困熊铁索。”
“塔娜和格恩尔为了封堵熊王退路……永远留在了冰熊崖。”
话音未落。
篝火上猛地爆出一团青焰,仿佛有四缕轻烟从中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了模糊的人形轮廓。
哈吉颤巍巍地站起身,用那只缺了食指的右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
“老诺顿这个老家伙,三十年前就跟我吹嘘,说他这辈子必须砍下一只熊王掌下才算痛快!”
他突然抓起身边的酒坛,仰头猛灌。
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辛辣的酒液,瞬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娘的……说好了要回来喝我那坛埋了二十年的好酒的……”
这时,阿古娅突然掀开身边一个帐篷的帘子,抱出一个熟睡的女婴。
“塔娜临行前,给娃娃喂了最后一次奶。”
她将襁褓中的孩子高高举向夜空。
“从今日起,你便叫格恩尔·塔娜,承两位勇士的姓氏活下去!”
……
后半夜的篝火添了雪松枝,清香中混着淡淡的焦苦。
雪峰将一串用熊王獠牙打磨串成的项链,戴在了凌天的颈间。
“仙长可知,这些年来,冰原熊的胃囊里,装着我族多少人的的骸骨?”
他扯开胸前的皮甲,三道几乎横贯整个锁骨的爪痕泛着青黑。
“十岁那年,我的二妹……就是被一头刚从冬眠中醒来的母熊叼走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了这个。”
雪峰从腰间解下一枚早已褪色的红绳小铃铛,轻轻放在掌心。
那铃铛的铃舌,竟是半截乳牙。
雪岚不知何时,已在一旁轻声哼唱起那首古老的《守夜歌》。
几个早已醉倒在篝火旁的猎人,也迷迷糊糊的跟着低声应和。
“白毛旋,黑爪弯,熊王睁眼莫近前……”
雪岚一边轻哼着,一边仰头望向夜空。
“小时候,阿娘总是这样吓唬我们,说熊瞎子最爱吃不听话的娃娃。”
她抬手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额角一道淡淡的新月状疤痕。
“这是八岁那年,被熊爪扫到后留下的。当时阿兄抱着我,在冰窟里跑了足足三十几里地才甩掉那畜生……”
哈吉醉醺醺地插话进来:“我爹那一辈人更惨!有一年熊群发了狂,一个晚上就叼走了十七个半大孩子……”
他浑浊的老眼里泛起了骇人的血丝。
“后来……后来我们在熊粪里找到了一串长命锁,那是我刚满周岁的侄女的生辰礼……”
凌天沉默地听着,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雪峰兄,明天你带我们去一趟熊巢。”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不能再让这些孽畜继续残害生命了!”
听闻凌天此言,雪峰激动得浑身一颤,猛地一下就跪在了凌天面前。
“多谢仙人!我替我逐日部三百一十八口,谢过仙人大义!”
他声音哽咽:“此行凶险,明天我会挑选族里的好手……”
“不用。”凌天伸手将他扶起,“你只需带我们找到位置即可。”
“剩下的,交给我们。”
“相信我。”
看着凌天平静而坚定的眼神,雪峰重重的点了点头。
简单商议了一下明天的路线后,众人便各自回帐篷休息。
天微亮。
雪峰便已套好雪橇犬,带着凌天和苏媚儿,马不停蹄地赶往冰熊巢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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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灭熊的意志,如同冰原下奔腾的暗流般浓烈!
众人才刚靠近冰熊谷的外围,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雪峰从怀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青铜罗盘,将其按在一条巨大的冰缝边缘。
罗盘上镶嵌的七枚兽骨指针嗡嗡震颤着,最终齐齐指向冰缝深处的北方。
“熊巢的入口,就在下面!”他沉声说道。
话音未落,凌天已并指如剑,抬手划出。
“咻!咻!咻!”
数十道剑气裹挟着龙吟之声,狠狠地劈向那覆盖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厚实冰盖!
“轰隆——!”
千年冰盖应声碎裂,露出下方错综复杂的溶洞。
一股腥臭至极的热气,裹挟着暴虐的熊吼,从洞口中喷涌而出!
“跟紧我。”
凌天周身瞬间腾起赤金色的炎龙之火,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入洞穴。
炎龙剑气所过之处,无论是洞壁上的冰锥,还是脚下凸起的冰棱,瞬间升华蒸发。
苏媚儿反应极快,九条狐尾瞬间伸出,卷住雪峰的腰身,紧随凌天身后。
赤金色火焰在三人脚下自动铺就出一条熔岩小径,隔绝了下方刺骨的寒气与污秽。
向下深入约莫五十丈,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冰窟呈现在众人眼前。
黑暗中,数百双兽眼骤然睁开,散发出点点猩红。
洞顶垂落的无数冰棱,反射着幽光,映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冰熊身影!
“孽畜!”
凌天一声冷喝,身形踏空而起。
或许是部族的悲惨遭遇触动了他,凌天此时,火力全开。
元婴期的磅礴威压,如同九天之银河倾泻,瞬间充斥了整个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