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马戏班子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行至眼前。打头的是几个身着彩衣、手舞足蹈的艺人,他们手中的彩带随风飘舞,宛如灵动的彩虹落入凡间,引得孩子们欢呼雀跃,纷纷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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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几头威风凛凛的狮子,驯兽师一声令下,狮子们或跳跃、或翻滚,矫健的身姿让众人惊叹不已,掌声雷动。
卖杂货的老者看得入神,不禁感叹道:“瞧瞧这阵仗,多少年没在咱这平民巷瞧见这般热闹了。这得亏了官府把集市拾掇得这么好,要不,人家马戏班子哪肯来这驻场表演。”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连那一直唱衰的佝偻老汉,目光也被精彩的表演紧紧吸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只是嘴上还不肯松口:“哼,也就是这会儿看着新鲜,等过了这阵儿,还指不定啥样呢。”
可没人顾得上搭理他,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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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京城,繁花似锦、游人如织。
而外城,却似一头病入膏肓的巨兽,在残喘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踏入贫民区,一股酸腐混杂着屎尿的恶臭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狭窄的街巷如同迷宫,蜿蜒曲折,脚下的土路泥泞不堪,污水肆意横流,时不时泛起可疑的泡沫。
两旁的棚户歪歪斜斜,像是被抽去了脊梁的老人,随时可能轰然倒塌。棚子多用破木板、烂布条拼凑而成,缝隙大得能伸进拳头,根本挡不住风雨侵袭。
“吱呀——”一声,王二麻子家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开了,他蓬头垢面地走出来,手里攥着个缺了口的破碗,眼神中满是麻木与绝望。
身上那件打着无数补丁的褂子,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他的头发结成一绺一绺,在其间肆意穿梭。为了省下那几个铜板,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洗过澡了。
不远处,几个孩子在垃圾堆旁争抢着什么,那是一块不知被扔了几日的硬馍馍,沾满了尘土,还带着些可疑的黑斑。
最小的狗娃被推倒在地,膝盖擦破了皮,渗出血来,可他顾不上哭,眼里只有那块馍馍,手脚并用地再次扑了上去。
旁边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妪,坐在自家门口,目光呆滞地望着这一切,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早年间的些许好时光,那时虽不富足,却也不至于饿殍遍地。
街角,“仁济药堂”的老孙头正和人低声争执。
“你这药咋恁贵?莫不是坑俺们这些穷苦人!”买主瞪大了眼睛,满是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
老孙头冷哼一声,三角眼里透着精明与狡黠:“俺这药都是真材实料,费了老大劲才搞来,嫌贵?有本事别生病,这年月,药可比人命金贵!”
再往前走,能听见一阵凄惨的哭声。原来是刘婶家的男人昨晚饿死了,尸体就停在棚子里,没钱买棺材,只能用一床破席子裹着。
刘婶瘫坐在旁,头发散乱,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挥舞,哭声撕心裂肺:“你咋就这么狠心,丢下俺们娘儿几个,这可咋活啊……”
周围的邻居们围过来,眼中有怜悯,更多的却是兔死狐悲的惶恐,他们默默叹气,却又无能为力,谁也不知下一个饿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在这贫民区的上空,弥漫着绝望的阴霾,而京城内城那巍峨的宫墙之内,依旧是歌舞升平,酒肉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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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靖安司细作刘崇,身形消瘦,目光却如狡黠的狐,头戴斗笠,悄然隐入燕国都城外城贫民区的街巷。这巷子狭窄昏暗,污水横流,两旁屋舍破败,百姓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如此绝境,正是滋生乱象的温床。
“仁济药堂”药铺后院,接头人陈风早已等候,他曾是混迹江湖的浪子,加入西蜀靖安司已有多年,见上面新派来的上司刘崇,陈风忙迎上前,压低声音道:“大人,您可算来了,掌柜的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