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筑道,分殿镇疆!”
天工阁穹顶星光垂落,沙盘邙山西南千里外,鲁国圣儒宗洙泗山,圣器宗百炼谷,两宗的峰峦应召而显,在上空显现出纤毫毕现的虚影。
莫问天双手展开掌心,两枚令牌如虹破空般,分落在这两宗山门上,沙盘上灵纹交织如蛇,殿宇自虚空中拔地而起!
洙泗山巅,墨染夜幕垂落下来,云海如山般凝滞,松涛呜咽似天地同悲。
夫子草庐内,道德子鹤发垂肩坐在蒲团上,丹田浩然气化作星芒流转,映得壁上“为天地立心“五字忽明忽暗。
青玉案前,道德子师弟、大郑国圣贤侯——昔年六院总教习,携当年圣儒宗各院教习垂手侍立,除御院教习玉撵子殒命,其余原五院教习俱都守在左右,只是各有不同的成就。
目前,礼院庄慧子执掌鲁国社稷,书院仲舒子位列大郑中书枢机,射院纪昌子统御禁宫羽林,数院神算子为大郑工部客卿,以玄算推演天地经纬。在六院当中唯有乐院的青灵子,一直留在洙泗传承儒家六艺,前两年成为圣儒宗六院总教习,
值此乌云垂地深夜,圣儒宗宗主、圣人学院副院长道德子即将坐逝证圣。
昔年道德子总教习携五院故旧齐聚云台,但见皓首门生皆垂玄端素裳,静候这位执掌边荒文脉的圣贤,吐出最后一道浩然真言。
“吾道将尽矣!这副皮囊早该化归天地,唯恐圣贤薪火……”
道德子勉力撑起身形,嗓音气若游丝,可却是字字铿锵,
“幸而师弟天赋绝伦,待元婴证道之日,便是大郑国公加冕之时……”
说到这里,他枯槁手指紧扣青玉案,目光如炬刺破云霭,沉声道:“然宗门万年香火不可断绝,师弟虽说贵为国公,当以仁心护儒脉,使洙泗星火永传。”
圣贤侯广袖无风自动,朝道德子深深一拜,语气更是如山般郑重。
“师弟既承儒家衣钵,自当以命相护宗门传承,纵使劫波滔天,必守洙泗山门不坠,六艺典籍不散!”
道德子满脸含笑的点头,转头目视庄慧子,语气却是严厉起来。
“庄慧子,你以礼院教习入世治国,当知社稷如烹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顿,青烟缭绕间竹简铮鸣,壁上“为天地立心”五字骤然迸发金光。
“当谨记以‘礼’教化百姓,若使鲁地炊烟不断、弦歌不绝,方不负你腰间玄圭之重!”
身着玄端素裳的鲁国公庄慧子,此刻却以弟子礼长跪案前,声音哽咽道:“昔年弟子执掌洙泗礼院,侍奉师尊左右倾听教导,今承‘民为邦本’‘敬事而信’八字真言,弟子定将鲁国所有城邑变成教化之地,必使孩童诵经于学堂,老者安乐于阡陌。”
说到后面,他肩头微颤间悲声难续,素来端方持重的鲁国公竟泪洒衣襟。
青烟缭绕间,道德子身形已近透明,却仍强撑残灯将烬之躯,他既未如常恪守君臣之礼搀扶鲁君,反而凝目扫过仲舒子、纪昌子、神算子三人,声如裂帛一般。
“仲舒子执中枢机要,纪昌子掌禁卫兵戈,神算子供职于工部,尔等既食大郑俸禄,当以忠君守礼为本,辅佐郑王承续儒门道统。”
仲舒子、纪昌子与神算子垂目颔首,强忍喉口悲声,衣袖悄然拭去眼角泪痕,唯恐被师尊瞧见这般情状。
道德子气息渐弱却仍勉力凝神,目光如淬火般投向青灵子。
“青灵子,你是乐院翘楚,可却贯通六艺精要,今既执掌六院教习之职……”
话音未落,枯瘦五指重扣在青玉案几,沉声道:“待吾道消后,洙泗山门便托付于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