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道德坐逝 机关问道

老者凝视着脚下百炼谷炉火,喉间滚出齿轮滚动般声音,沙哑笑道:“这天地本就是座永动仪,旧世代的铆钉松脱时,新世界的承轴才会开始转动。”

月娘紧盯着那只墨绿蜥蜴,瞳孔不由骤然紧缩,讶然道:“公输长老,你竟然晋升七阶机关师?”

那老者俨然是圣器宗的公输班,边荒灵域首屈一指的机关师,此时却见他掌心的那只墨玉麒麟忽地昂首,转瞬膨胀成为十丈巨兽悬空,六对复眼流转着星图,尾椎处暗藏三十六道机括,喷出的毒雾竟在半空凝成防御阵纹。

“此物鳞甲开阖间可吞山撼岳,关节缩展时能藏锋遁影,名曰‘玄机墨玉蜥’,乃老夫七百昼夜淬炼不歇,方于桎梏中破茧,登临七阶之作。”

月娘青丝被罡风掠起,她凝视着收放自如的玄铁造物,恍然说道:“难怪木牛流马运转千年不衰,干将莫邪锻剑炼宝虽好,终究不及你这般造化随心。”

公输班枯槁的掌心伸出,那只墨玉麒麟鳞甲如百叶收拢,在真元牵引下化作巴掌大小,那机关兽幽绿瞳光犹自流转,却温驯蛰伏于枯掌纹路之间,他伸手摩挲着麒麟鳞甲,声如枯叶破裂般。

“老朽半生漂泊,野修出身的机关师想窥天道,便如盲人夜行深渊,三百载春秋蛰伏圣器宗,白日锻玄铁机关兽换取灵石供奉,子夜研墨推演机关术,青丝熬成雪,寒暑不知年——方攒得这身叩问七阶机关师的底蕴。”

墨玉麒麟的兽瞳明灭闪烁,映得公输班皱纹密布的面庞阴晴不定,这位机关大师摩挲着鳞甲的手指倏然收紧,喉间滞涩似含千钧玄铁。

“圣器宗予我铸器根基,此恩当铭刻灵台,然欧冶子宗师醉心舰船利炮,百炼谷熔炉铁砧间,熔铸的都是金山银海般的灵石,可锻造的却是江河支流般的制式兵甲……”

话音戛然而止处,他忽地抬首凝望头顶苍穹,眸中迸出炽烈精芒:“如此富甲边荒却又如何?机关术的周天星辰大道,岂能困囿于熔炉铁砧之间!”

月娘青丝被熔炉热浪掀起,她凝视着吞吐星辉的玄机墨玉蜥,怅然轻叹道:“自干将夫妇投身无极门器堂那日,妾身便知长老终将要离开这里,如今的圣器宗弟子,醉心炼器的不足三成,可对于仿制却是如数家珍。”

说到这里时,夜风卷起她袖中的账簿,页页皆是无极门器堂代工订单,纸页翻动声说不出的苦涩,正如月娘的声音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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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长老的机关玄机,当驰骋于九州四海之间,云山雾海可为榫卯,江河星斗堪作枢机,方不负这造化天工。”

公输班微微的点头,他枯指叩响浮空齿轮,浮桥机括齿轮应声翻转,不过弹指功夫,竟化为他掌心的半尺魔方。

“机关大道当铸就移山填海之伟力,玄黄大陆上百灵域,既有能容欧冶子艨艟巨舰的东海,自当有承载老夫这永动天工的疆场!”

在说到这里时,百炼谷地脉突然震颤如龙翻身,山岩裂隙间迸射出鎏金辉光,无数机关齿轮竟在虚空自行重组,整座大殿如同魔方重组般,飞檐斗拱层层堆叠成型,门楣上‘无极’二字骤然亮起,金芒刺破百里以内的云层。

“这……这莫非是……”

公输班手中墨玉麒麟鳞甲倒竖,传出齿轮卡涩的异响,他枯槁手指死死扣住浮桥魔方,识海掀起惊涛骇浪,似乎七百年沉淀机关术认知颠破。

月娘青丝被灵气乱流卷起,她望着大殿穹顶流转金色光辉,喃喃道:“当年万珍楼平地起时,正是邙山的那位,便是这般改天换地……”

“虚空铸殿,如执掌造化!”

公输班喉间滚出金石般沙哑颤音,手中魔方突然崩解成万千零件悬浮半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这座殿宇,嘶声道:“纵使七阶天工师执掌造化,若无风水师定周天星斗方位,缺了地脉师测山川灵枢走向,这殿宇的榫卯岂能暗合天罡地煞之数?”

“邙山那位?是无极真王?”

公输班转头望向北方邙山轮廓,沙哑嗓音里带着朝圣般的震颤。

“参悟机关术八百余载,老夫竟解不开这殿宇建造玄机,在离开边荒灵域以前,当以毕生所铸玄机墨玉蜥为拜帖,朝觐无极真王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