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易岚找到向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此刻的向云脸上，是易岚从未见过的神情，颓废与绝望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灵魂。易岚心头一紧，七年前向云修为尽失，被贬为低阶弟子时，也未曾有过这般无助的模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向云正在经历某种巨大的痛苦。

易岚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向云的肩，低声说道：“没事，有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向云抬起头，看了易岚一眼，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回去吧。”向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易岚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没事就好。”他的目光中带着关切，却没有再说什么。向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回到石室后，易岚发现向云已经一昼夜未进饮食，便决定出去找点吃的。他刚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地折返回来，站在向云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小云，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不会受到伤害。”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向云一个人坐在石室里。

向云看着易岚的背影，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他明白，前路如何，谁也无法预料，自己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无论是魔界还是仙界，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他没有选择告诉易岚关于魔界入侵的事，一是因为他对青鹤有过誓言；二是因为他不想让易岚的心境受到影响，耽误了修炼。

毕竟，这世上还有关心他的人，还有他想要保护的人。他必须变得更强，必须追求长生！生离死别的痛苦，他再也不想承受了。

深吸一口气，向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时不去想那些令人窒息的事情。他拿出了青鹤赠予他的几样物品，仔细端详起来。

首先是装丹药的储物袋。向云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炼气期使用的定灵丹。这些丹药虽然只是低阶丹药，但在燕云门这种小门派中，也算是珍贵之物。向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定灵丹，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丹药的颜色比燕云门发放的更加纯净，显然品质更高。他猜测，这些丹药可能是青鹤在人界收集的，或是从仙界带下来的。

第二个袋子里装的是一些炼气期使用的灵宝。向云看了看，便收了起来。以他目前的修为，灵力远远不足以催动这些灵宝，提升修为才是当务之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颗来历神秘的珠子上。向云盯着珠子看了片刻，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那颗珠子像一只人眼般注视着他。他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连忙移开视线，心中暗自警惕。这颗珠子显然不简单，但他现在没有神识，无法探查其内的储物空间。向云将珠子收起，心想总有一天会弄清楚它的来历。

收拾好心情，向云盘膝坐下，吞下一颗定灵丹，开始按照燕云门的基础功法吐纳。丹药的药力很快在体内扩散开来，向云引导着灵力在经脉中运转，进行大周天循环，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灵力，最终归于丹田。

一圈又一圈，向云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逐渐增加。突然，毫无征兆地，他感到体内灵力暴增，皮肤表面渗出了一些污垢。紧接着，他发现自己丹田内的灵力丝由一缕分裂成了两缕——这意味着，他终于突破了炼气一层，踏入了炼气二层！

向云睁开眼，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尝试突破，却始终未能成功。而这一次，突破竟然如此顺利，仿佛水到渠成一般。他心中疑惑，但更多的是欣喜。

其实，这次突破的成功，与向云的心境变化有着莫大的关系。在此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害怕再次失败。而这次，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悲，心中反而没有了杂念，突破也就变得顺其自然。当然，青鹤赠予的高品质丹药也功不可没。

向云推开门，走到河边，清洗掉身上的污垢。然而，他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现在是木属性的灵力，如果灵力消失后重新变为其他属性，修为是否还会保持在炼气二层？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不过，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验证，向云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纠结。

回到小屋时，易岚已经提着野鸡回来了。得知向云突破到了炼气二层，易岚激动得差点手舞足蹈。但很快，他的神情又黯淡下来，欲言又止。

向云看出了易岚的异样，心里隐隐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是想说我师父……”说到“师父”两个字时，向云的声音顿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叫青鹤一声“师父”了。情绪几乎失控，但他还是强忍着哽咽，继续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了，对吗？”说完，向云闭上了眼，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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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岚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向云。他看得出来，向云早就知道青鹤会死，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绝望与颓废。他拿出两坛酒，递给向云一坛，低声说道：“小云，我从小就没了父母，体会不到失去亲人的感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我可以陪你喝一回，醉一回。”

向云接过酒坛，一碗一碗地喝着。在易岚面前，他不需要任何伪装。酒入愁肠，化作泪水，他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般涌出，混着酒水一起咽下。他苦笑着说：“小易，你这酒……好苦，好咸。”

易岚也有了些醉意，低声说道：“小云，其实我特别羡慕你。你有过父母的关爱，还有一个那么疼你的师父。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要是难受，你就哭吧，别憋着。”

向云终于放声大哭，泪水与酒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苦是咸。他喃喃自语：“修仙、修仙，我们修的什么仙？连仙人也逃不过天道轮回，连仙人也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小易，你说我们到底在追求什么？”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奈与迷茫，那哪里是笑，分明是无声的哭泣。

直到夜深，二人醉倒在桌前。而这一幕，将成为向云一生难以忘记的记忆。

很久很久以后，向云依旧记得，曾经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有一个好兄弟陪着自己，陪他一起喝醉，一起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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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四章 突破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