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去哪里忙了?”
小家伙问话的时候一板一眼,颇为老成,这是他在师祖那里学的话。
每次他和弟弟还有阿彤出去玩,回来后师祖都问他去哪里玩了。
李杳看他浑身的泥,旁边的小银宝也几乎和他一样,一身的灰尘。
小银宝显然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他的眼睛水润得有些懵懂,看见李杳的时候下意识朝前一步,张开双手。
“抱。”
李杳弯腰抱起他,擦了擦他脸上的灰,一边回着金宝的话。
“在虚山。”
“嘘嘘山是什么地方?”
金宝看着李杳抱着小银宝,眼里显而易见的有些羡慕。
以前师叔都是抱着他的。
李杳看见他眼里的艳羡,抬起手,苍雪一般的灵力凝成云层,出现在金宝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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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正好奇地看着脚下的云层,下一瞬云层便缓缓上升。
小家伙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李杳惊喜道:
“师叔!我飞起来了!”
金宝坐在云层上,在整个房间里乱窜,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都是小家伙银铃一样的笑声。
李杳抱着小银宝,转头看向许月祝,看见她脖子上的勒痕时,李杳道:
“疼吗?”
许月祝呆愣了一瞬间,才抿着唇摇摇头。
“比起阿姐以前受的伤,我这不算什么。”
许月祝看着李杳怀里懵懂无知的小团子,小团子许是遇到了亲近的人,不再观察周围了,他低着头,专心拨弄着手腕上的小铃铛。
听着铃铛清脆的声音,许月祝道:
“阿姐变了。”
“你以前从过来不会问我疼不疼。”
许月祝今日穿着白衣蓝裙,头发上系着两条蓝青色的发带,以前她跟着许亚的时候,许亚假装很爱她。
她也明知道许亚对她的好都是在粉饰太平,可是她还是装出一份无知懵懂的模样,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姑娘。
直到今天,许亚把平静的表面撕破了,她才真正明白,她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或许没有她会更好。
若是没有她,阿姐不会受限于阿娘那么多年。
李杳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素白的灵力缠上她的脖子,替她治愈伤口。
“你去见了怀桑和尚,他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在她面前,那个变了模样的男人没有和她说一句有关自己的话。
许月祝一愣。
“怀桑……是谁?”
李杳抱着孩子往榻边走的动作一顿,慢慢转身看向她。
李杳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后,她缓缓移开视线,慢慢道:
“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和尚,并不重要。”
许月祝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反问:
“他当真不重要么?”
若是不重要,又怎么会问她。
许月祝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阿娘又动了我的记忆么。”
肺腑里的空气像是一丝一缕被人抽空,许月祝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没人会活得像她一样,像她一样不能做主自己的人生,不能选择自己的记忆。
她想知道的,最后都会忘干净。
或许今天的记忆也同样如此,在许亚需要她的时候,在她忽然又想对她表示关心她的时候,她会抹除今天的记忆。
是否记得今天,是否记得昨天,都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许月祝脸色有些苍白,脑子里也有些空洞。
“阿姐,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
许月祝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扶着门框,慢慢消失在门后。
李杳垂下眼,她并非不知道许月祝的痛苦,但是不记得的人会比什么都记得的人活得更轻松。
痛苦只是一时的,只要许亚抹去她今天的记忆,那许月祝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许月祝。
李杳抬眼看着骑着云在房间瞎蹦哒的小家伙,许亚不死,金宝和银宝会是下一个她和许月祝。
*
宗门大会那天,李杳站在屏风后,听着前面的各宗门掌门和长老说着前些时日的捉妖师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