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童站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丝滑触感——那是一条白色绸缎，轻盈柔软，却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指引。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

黎瑶站在黑暗的中央，雪白的纱布蒙在眼上，将那双狡黠而机灵的眼睛遮住，却掩不住她神色间的从容与笃定。

她的身影，在这诡谲无比的幻境之中，显得分外清冷出尘，仿佛是一道凌驾于混沌之上的光，纯粹得让人移不开眼。

四周，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鬼魅般地浮现，死死盯着他们，森冷而诡异，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们吞噬殆尽。

然而——

她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那种可怖的压迫感，淡然地立于血雾之间，眼角微微扬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牵好绸缎，别松手。”她低声道，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坚定。

鹿童一时微怔。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天尊弟子——

在天庭，所有仙人高高在上，修行清冷无情，凡事讲究秩序规矩，所有人都在规则之中井然有序地生存着。

而她却不同。

她随性洒脱，语气轻快，举止间带着一种与天庭截然不同的随和与灵动。

可即便如此，她却并不失去那份属于强者的自信。

她站在血雾之中，背影挺直，步伐果断，甚至带着点闲庭信步的漫不经心，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她手中随意翻阅的一页书。

鹿童目光微微闪烁，手中的绸缎握紧了几分，心底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是她的世界。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鹿鹿！”黎瑶突然轻声喊他，声音清澈明亮，“你怎么愣着呢？”

鹿童微微一顿，低头看着她。

她微微侧过头，纱布后的睫毛微微颤动，虽然看不见，却仿佛能精准捕捉到他的目光。

“没事。”鹿童垂下眼帘，神色恢复平静，轻声道，“走吧。”

他轻轻拉紧了手中的绸缎，跟在她的身后，步伐平稳。

周围的血色瞳孔依旧闪烁着渗人的光，可他却已经不再分心。

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在黑暗里引路的模样。

雪白的衣袂，清冷的身影，在这片恐怖的幻境之中，反倒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引导。

她仿佛……比他还要习惯这片混沌。

——真是个奇特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