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簪头的青芒刺破浓雾时,我喉间翻涌的灼烧感突然化作冰碴。
帛书星图在掌心扭曲成蛇蜕状的纹路,西南方血色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云层。
"是碧磷粉遇瘴生毒。"我将冰晶地图按在真武剑剑脊上,霜花沿着龟蛇纹路蔓延,"瘴气起时,我们还有三炷香时间。"
黎婉的银针在玄蛇剑刃上擦出火星,点燃了随身携带的驱瘴艾草。
青烟缭绕中,七十二铜铃的震颤声突然转向,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铎齐刷刷指向后山断龙崖。
我们踩着松涛奔袭时,山涧浮动的磷火正勾勒出与帛书完全相同的星宿轨迹。
腐叶堆里渗出的墨色汁液沾上衣摆,竟将武当棉袍腐蚀出蛛网状的破洞。
"青书!"黎婉突然拽住我袖口,她指尖悬着的银针正指向三丈外那株枯柏——树皮下隐约有鳞片状的凸起在蠕动。
我反手掷出沾着碧磷粉的石子,树皮爆开的瞬间,数十条赤红蜈蚣如血雨倾泻。
瘴气漫过膝盖时,我们终于摸到了断龙碑。
碑文上"天地同寿"四个篆字正渗出墨汁,我拔剑刺入碑顶螭吻口中,机关转动的闷响裹挟着地底涌出的寒气扑面而来。
地宫甬道的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泛着病态的幽绿。
黎婉突然按住我执剑的手,她耳垂上那枚翡翠坠子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这是五毒教追踪蛊虫时的特有反应。
"西南三十步。"她将银簪插入石缝,簪头雕琢的并蒂莲突然绽开,莲心滚落的朱砂在青砖上灼烧出焦黑痕迹。
我挥剑劈开浮尘,露出墙体内盘根错节的青铜管道,管口凝结的冰晶正缓慢地滴落墨汁。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混杂着类似婴儿啼哭的诡异声波。
黎婉突然将艾草灰抹在我眼皮上,灼痛过后,原本空荡荡的甬道里赫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拴着具风干的猿猴尸体。
"是湘西赶尸匠的千机引。"我剑锋挑起地面积水,水珠溅在丝线上立即凝结成冰棱。
当第七具猿尸被冻成冰雕时,暗处突然扑出三头通体雪白的狼獾,它们眼眶里跳动的磷火映亮了墙壁上的剑痕——那分明是武当梯云纵身法留下的印记。
黎婉旋身甩出七枚银针,针尾系着的金铃在狼獾耳畔炸响。
趁它们眩晕的刹那,我引剑划开青铜管道,喷涌而出的寒气瞬间将首当其冲的兽群冻成冰雕。
剩余两只狼獾竟扭头撕咬同伴的冰躯,獠牙与冰碴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西南属金,遇木则焚。"我扯下道袍内衬铺在积水里,黎婉会意地将艾绒洒在布料上。
当狼獾扑来的瞬间,真武剑擦着青砖迸发的火星点燃了麻布,蹿起的火墙将兽群逼入青铜管道的缺口。
管道深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某种巨型生物苏醒时的吐息震得夜明珠簌簌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