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青砖轰然塌陷,我们如同坠入星河。
四周飞旋的青铜齿轮擦着鬓发掠过,黎婉的峨眉刺在岩壁上刮出炫目火花。
当后背撞上某种柔软藤蔓时,我听见石门碎裂的声响如同冰河解冻,三百年前的月光从裂缝中倾泻而入。
"成了!"黎婉突然翻身压在我胸口,染血的罗裙铺展成暗夜中盛放的红莲。
她指尖还残留着真气碰撞的酥麻,却在触及我嘴角血渍时化作春水般的温柔。
那些张牙舞爪的墨莲剑气,此刻竟在她周身凝成璀璨星图。
我们躺在崩塌的甬道中央,头顶是旋转的星斗与纷扬的石屑。
黎婉散开的青丝缠住我的道冠,她忽然吃吃地笑起来:"原来武当掌门,也会怕死啊?"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还死死扣着她的腕脉,掌心已然掐出青紫。
正要松手,她却反手与我十指相扣。
交缠的真气在掌心凝结成太极图案,忽明忽暗地映照着彼此狼狈的面容。
远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轧轧声,尘封三百年的石门终于缓缓洞开,涌出的却不是预料中的腐气,而是带着松香味的月光。
"是活板机关。"我撑起身子,喉头忽然发紧。
黎婉的侧脸沐浴在月光里,那些狰狞的墨莲纹路正褪成淡粉的胎记。
她忽然伸手抚平我皱起的眉峰,指尖划过额角伤疤时,竟带着雷霆过境的战栗。
当我们并肩立在石门前时,山风卷着桃瓣掠过脚边。
门内飘出的雾气在我们头顶结成并蒂莲的形状,黎婉突然晃了晃交握的手:"宋师兄可要抓紧了,里头的机关怕是比外头还凶险十倍。"
话音未落,她突然拽着我冲向雾霭深处。
道袍与罗裙在月光中纠缠翻飞,惊散了雾气中游走的萤火。
我望着她飞扬的发梢,忽然想起穿越前在武当山巅看到的流星——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划破长空,却让整片夜幕都生动起来。
密室内壁布满荧蓝苔藓,那些本该阴森的微光,此刻却像极了上元节的河灯。
黎婉的银簪突然自行飞向穹顶,簪尖垂落的流苏映出满地符文——既非梵文也非甲骨,倒像是星图与剑谱的糅合。
"是紫霄宫的云篆。"我蹲身触摸刻痕,指腹传来灼烧的刺痛。
那些符文突然活了似的顺着石壁游走,在东南角聚成真武大帝执剑的图腾。
黎婉的峨眉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她踉跄着扶住我的肩膀,瞳孔里倒映着符文重组的光影。
当最后一道符文没入岩缝时,密室中央的地砖突然塌陷。
涌出的泉水在半空凝成镜面,映照出的却不是我们的倒影——有个与黎婉容貌七分相似的宫装女子,正在镜中舞剑,剑势起落间赫然是失传已久的玉女素心剑法。
黎婉突然捂住心口,她肩头的墨莲纹路开始渗出血珠。
我想去搀扶,却发现自己的道袍下摆不知何时已爬满青藤状纹路,正与密室墙壁的符文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