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将墨绿铜钱扣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像毒蛇信子舔过后颈。
黎婉腕间渗出的血珠坠在青石板上,竟凝成半片残破的星图。
守山弟子手中断裂的鎏金锁链还在嗡鸣,与玉匣里的血灵芝应和成某种诡谲的韵律。
"师父,我带十人足矣。"我按住腰间松纹剑,故意用剑穗扫过黎婉沁汗的鼻尖。
她耳尖倏地泛红,捏诀的手势却稳如磐石,袖中滑落的铜钱串在东南方位摆出卦象。
夜雾漫过山门时,我特意挑了条背阴小道。
石板缝隙里蜷着半截黑羽,尾端雪砂被月光晒成灰烬。
身后弟子踩碎枯枝的脆响里,黎婉突然攥住我袖口:"青书,林羽化雾前咬过你的铜钱。"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我却感觉掌心铜钱突然发烫。
转过山坳时,客栈檐角的青铜铃铛正巧被风吹得叮当乱响,十七八个裹着貂裘的商贩蹲在墙角烤火,火星子溅在他们脖颈的海图刺青上,像烧着了整片东海。
"掌门,那个络腮胡的虎口有茧。"黎婉说话时呵出的白雾缠上我剑柄,她指尖在虚空勾出武当梯云纵的起手式。
我数到第三个心跳,客栈二楼突然泼下一盆滚水——泼的却是掺着鱼腥味的黑狗血。
"跑!"络腮胡掀翻火堆的刹那,十七道黑影如夜枭腾空。
我旋身挑飞三枚淬毒铁蒺藜,松纹剑鞘磕在青砖上迸出火星,借着反冲力倒掠上房梁。
瓦片下压着的符纸簌簌作响,竟是峨眉派的镇魂符。
"结两仪阵!"我厉喝出声时,黎婉的铜钱串已经缠住两个欲逃的黑衣人脚踝。
武当弟子剑锋交错成网,却见那络腮胡突然撕开貂裘,胸膛纹着的海图竟泛起磷光。
他双掌拍地激起的气浪裹着咸腥水汽,生生震开三柄长剑。
"当心!"黎婉甩出罗盘替我挡下斜刺来的分水刺,金铁相撞时迸发的蓝火照亮她苍白的脸。
我这才发现那些人的兵器都泛着诡异的青斑,像是从海底沉船里捞出来的古物。
混战中有人突然吹响骨笛。
客栈马厩里冲出匹瞎眼老马,驮着个鼓囊囊的麻袋往西狂奔。
我假意被气浪掀退三步,任由最后一个黑衣人翻过墙头。
黎婉会意地娇叱:"别追了!
先救人!"
其实那麻袋里塞的不过是发霉的稻壳。
我盯着墙头飘落的半片黑羽,指腹抹过剑锋沾染的黏液——这不是血,是混着珊瑚粉的鲛人油。
子时三刻,我们缀在那黑衣人两里之外。
黎婉的罗盘指针被我用墨绿铜钱压着,竟开始逆向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