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缠着红线的草人出现时,人群里的骚动像滴进热油的冷水。
"林师弟昨夜可曾安眠?"我甩出那叠书信,海沙帮的火漆在朝阳下红得刺眼。
跪在第三排的林羽猛地抬头,脖颈青筋暴起:"栽赃!
这是栽赃!
掌门之位本该......"
"本该是你林家的?"我屈指弹飞半枚带牙印的铜钱,它精准地落进林羽衣领,"三年前你爹私炼血灵芝,被师父当场撞破时,咬的也是这枚洪武通宝吧?"
人群哗然。
有个年轻弟子突然冲出队列,举起染血的鎏金锁链:"上月巡山,林师兄让我把断了的锁链埋在掌门闭关处!"
更多证物被抛到七星坛前。
黎婉悄悄捏了捏我指尖,她腕间的血珠坠在草人心口,竟将银针逼出半寸。
林羽突然暴起,袖中分水刺直取我咽喉,却被七柄长剑同时架住脖颈——持剑的正是他平日最器重的七个亲传弟子。
"武当戒律第三条!"我振袖转身,松纹剑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
百名弟子齐声应和:"叛门者,废武功,逐出山!"
正午的日头照在林羽瘫软的身躯上,像照着条脱水的鱼。
黎婉递来汗巾时,我故意让指尖在她掌心多停留了三息。
她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晕,这次连罗盘指针都跟着打转。
变故发生在申时三刻。
我正给新入门的弟子演示太极剑,山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送信的是个满脸尘土的丐帮弟子,他递来的羊皮卷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宋掌门亲启。"黎婉替我拆开火漆,黛眉忽然蹙紧。
信纸飘落的瞬间,我瞥见"勾结魔教"四个字被朱砂圈得血红,落款处盖着六个门派的掌门印。
山风卷着信纸扑向云海,远处传来闷雷。
我摩挲着墨绿铜钱上的齿痕,忽然发现铜钱边缘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小的血丝,像极了黎婉腕间未愈的伤口。
松纹剑在青石板上拖出的火星还未完全熄灭,山门外送来的羊皮卷已经让整个紫霄宫笼罩在阴云里。
我捏着那张浸透血腥味的信纸,指尖在"勾结魔教"四个字上反复摩挲,朱砂渗进宣纸的纹路像蚯蚓钻过泥地。
"掌门师兄!"清泉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黎婉的指尖轻轻搭在我发僵的手腕上。
她今日梳着流云髻,垂落的青丝间藏着半枚金丝缠枝发簪——那是我上月去襄阳城办事时,用二十斤腊肉跟当铺掌柜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