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桥扯下木雕的手顿了顿,忽然盯着我的道袍下摆:"你鞋底沾的什么?"我抬脚一看,练功场的黄泥里混着银粉,在晨光下拼出半片星宿图。
"十二星宫的小把戏。"我用判官笔挑起银粉,在舆图上补全了北斗七星,"他们不是要论剑么?
咱们偏要比这个——"笔尖戳在昨夜烧焦的信笺上,"厨艺、轻功、机关术,外加...嗯,这个不错。"
名册哗啦啦翻到某页,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饕餮氏,擅庖厨,曾用擀面杖捅穿黑风寨大门。
议事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香灰坠落。
宋远桥的拂尘穗子无风自动,忽然卷起案头七封挑战书,在虚空排成七星阵势:"你要用屠夫对阵天枢星?"
"父亲,当年魔教用毒雾困住紫霄宫,是谁用腌菜坛子造出避毒机关?"我摸出块芝麻饼掰开,露出夹层的金箔残片,"武当的'道'从来不在拳脚上。"
黎婉的银铃突然响成一片,她锁骨上的凤凰纹映在茶汤里,竟与金箔梵文拼出个"厨"字。
宋远桥盯着那光影看了半晌,突然抓起名册往我怀里一摔:"明日卯时,校场摆三十六口铁锅!"
山风卷着晨露扑进窗棂时,黎婉正帮我系掌门玉佩。
她指尖擦过我后颈,忽然轻笑:"你心跳得比当年偷看峨眉女弟子洗澡还快。"
"胡说!"我转身撞翻青瓷笔洗,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太极图,"我那是在研究她们剑穗上的流云纹..."
山下突然炸开声锣响。
三代弟子王小虎举着锅铲冲进院子:"掌门师叔!
李屠户把玄武岩案板剁裂了,说要申请换个铁木的!"
等我赶到校场,三十六口铁锅正冒着青烟。
饕餮氏弟子抡着玄铁锅铲,一招"力劈华山"竟在花岗岩地砖上刻出三寸深的沟壑。
宋远桥蹲在沟边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沾了点石粉:"这招改良的伏虎拳...有点意思。"
"何止有意思!"我踹了脚嗡嗡作响的铁锅,"看见没?
这震动频率正合太极两仪步的呼吸节奏。"锅底残留的油渍不知何时汇成八卦阵,某个胖弟子颠勺时溅起的火星,恰巧点亮了阴阳鱼眼。
黎婉突然拽我袖子:"快看东南角!"那个被木人桩抽肿脸的灰衣少年,正用扫帚柄挑着抹布擦锅。
他每挥一下,油渍就在空中凝成个梵文字符——和挑战书上的血字一模一样。
日头偏西时,校场飘起七十二种菜香。
我蹲在银杏树上啃鸡腿,看着宋远桥用拂尘卷起糖醋鲤鱼尝了一口,白胡子瞬间翘成八字:"这鱼...怎么有真武剑法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