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城内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城头的兵卒眼中。
“好像是三房的二爷?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摔着了!”
城下的门伯,眉头微蹙的盯着远去的骑马之人,他身边的一个卫卒,有些幸灾乐祸的议论起来。
门伯闻言,回头怒视卫卒,斥责道:“闭上你的臭嘴!想死的话,不要连累我们这些弟兄。谢家的人,也是你能议论的?”
卫卒闻言,吓的缩了缩脖子,顿时闭上了嘴巴。他也意识到,自己差点给家里招来了一场大祸。在阳夏,敢这样议论谢氏的人,纯粹是找死。
入夜之后,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到了午夜雪越下越大了起来。子时的梆子声在阳夏城头飘散时,谢康和谢良材提着灯笼站在角门。门前厉延贞的西域青海骢正在喷着白气,马镫上结的冰碴子泛着冷光。
“三更天南门换防的是二房旧部。”谢康将一把鎏金匕首拍在厉延贞掌心,刀鞘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青芒,“见到火把画三个圈,便说'弘农杨氏借道'。”
谢康的举动,让厉延贞感到很是奇怪,他似乎有些过于紧张。
“今日你离开老宅,谢师然就召集了族人议事,唯独没有通知我们二房。黄昏的时候,三房的人急匆匆出城而去。老朽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说着,谢康抬手示意谢良材,后者此时一身的劲装,腰间还挂了一把横刀。厉延贞疑惑的看着谢良材,谢康对他说道:“让大郎亲自送你出去,过了涡水便是亳州地界。只要离开了阳夏的地界,想必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谢康的话,让厉延贞心中很是惊讶。难道说,谢氏真的要无所顾忌的,对自己用强不成?谢氏的这种行为,让厉延贞很是想不明白。
“先生,您认为,他们真的敢动手吗?”
谢康紧蹙眉头,轻轻摇头道:“如何能够断定,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而已。天下士族门阀,有哪一个能够将脸面如此放下的?”
谢康最后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却也道出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看来,他已经认定了,谢师然他们会对厉延贞动手。
“多谢先生提点。不过,先生可以放心,贞子怎么说,也是见识过生死之人,就算出现了什么意外,想必也能够应对。”厉延贞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谢康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依然坚持,让谢良材亲自将他们生出阳夏境内才行。
“先生保重!学生,日后定然会再临阳夏,拜见老师!”厉延贞躬身一揖倒地,向谢康行了个大礼。
谢康脸上露出蔚然笑容,微微颔首后,向他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今后的路,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谨遵先生教诲。”说完之后,翻身上马挥手示意出发。
看着厉延贞一行,逐渐在雪夜中消失的背影,谢康心中难免有些伤心。他明白,这一别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就很难说了。
在谢良材的带领下,厉延贞他们赶到了北门下。就在车马踏响雪幕的瞬间,城头火把果然画出三个歪斜的圆。
“弘农杨氏街道阳夏,还望将军能够放行!”俞子溪奉命上前,向城头高声喊道。
当“弘农杨氏”四个字脱口而出时,吊桥铁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顺利的出城,马车碾过积雪的动静却惊起了夜枭。
马车通过吊桥,薛直突然掀开车帘:"阿姐快看!"少年手指的方向,三只夜枭正从城东的方向惊飞而起,其中一只爪上缠着半截府兵制式的箭穗,向北瞬间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夜枭,厉延贞和身旁的谢良材对视一下,眼中都出现了忧色。在这样的雪夜之中,会出没得夜枭,想必定然是传信的。特别是,刚才夜枭冲出来的时候,在城头火光的映照下,他们清楚的看到了,那半截箭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