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匪徒,没有继续冲杀。厉延贞从山坡上看到,那个双头蛟正在调整兵力,想必接下来,会改变攻杀的策略。
“阿郎,我们箭矢有限,想要抵挡匪徒的进攻,恐怕还要想其他办法才行。”田先生此时俯身在岩石后,轮椅已经被丢弃在了山坡下,他只能瘫坐在地上,望着山下集结的匪徒,心有忧虑的对厉延贞说道。
“先生,可有良策?”
厉延贞同样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危急。可是,看到田先生有些苍白忧愁的脸色,他就明白对方恐怕也没有办法。
“阿郎,我们能否解困,还要有外援才行。否则的话,凭借我们这点人,恐怕很难抵抗这近百匪徒的疯狂攻杀。”
厉延贞也明白这点,可是哪里又有外援?
见厉延贞沉默不语,田先生再次说道:“命人在后边燃起火堆。谢大郎刚才所言,此地距离燕子矶很近,只要能够惊动燕子矶的府兵,我们就有脱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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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先生所言不错,他们现在的希望和机会,就在燕子矶的伏兵身上。只要能够将府兵引来,双头蛟定然会退走的。
厉延贞便命俞子溪,带人在他们身后的高处,点燃了火堆,很快就将整个山坡上下照亮了起来。
看到山上燃起的篝火,双头蛟马上就明白了厉延贞他们的意图,知道他们是想要吸引燕子矶府兵。不过,对这种情况,双头蛟似乎并没有任何顾虑,而是再次命手下喽啰攻向山坡。
火光照亮岩壁的瞬间,三支鸣镝破空而起。双头蛟的亲卫队顶着六面包铁盾牌开始仰攻,每面盾牌边缘都嵌着三寸长的倒刺。
“推石!”张恪的吼声在岩缝间炸响。三名薛氏护卫和三名虎卫肩扛的圆木应声翻滚,裹着冰碴的巨石沿着三十度斜坡轰然下坠。第三块岩石精准撞在第二面盾牌的铁刺上,迸发的火星点燃了盾面暗藏的桐油——这是半个时辰前他们从匪徒尸体上搜出的火油囊里刮出的残余。
燃烧的盾牌阵顿时大乱。厉延贞的丈二马槊突然从岩顶探出,槊锋点中某块滚石的棱角。改变方向的石块将五名匪徒砸向左侧冰面,那里布满刚才混战折断的环首刀断刃。
“换锋矢!”双头蛟在三十丈外嘶吼。残余的六组盾牌手突然散开,十二名轻甲刀手自盾阵后跃出。他们手腕处绑着的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七条绊马索重新熔接的产物。
谢良材的横刀贴着岩壁横扫。刀背与山石摩擦迸发的火星,恰好点燃了俞子溪事先铺设在斜坡上的硫磺粉。三尺高的火墙腾起时,两名匪徒的铁链缠住了燃烧的枯藤。厉延贞的槊杆顺势压下藤条,将套着铁链的匪徒甩向右侧冻土沟,那里插着张恪先前命人嵌入的十二把断刃。
第二轮滚石伴着箭雨落下。薛直的角弓突然调转方向,三支火箭射向岩壁某处凸起。被炙烤的岩层骤然崩裂,塌落的碎石形成天然拒马。五名突前的刀手收势不及,膝盖骨撞上尖锐的岩石棱角,惨叫声中被后方同伴的铁链拖拽着滚下山坡。
双头蛟终于按耐不住,亲自带队冲锋。
他的双刃斧劈开滚石的轨迹,斧面与岩石碰撞的火星,点燃了斧柄暗藏的火绒。燃烧的巨斧扫开最后一道火墙时,七名匪徒突然自腰间解下皮囊,这是先前被斩杀虎卫的牛皮水袋改造的攀岩爪。
“截索!”厉延贞的槊锋,精准点中某条飞爪铁链。张恪的横刀顺着绷直的链条劈斩,刀刃在冻土上擦出的火星,引燃了链条表面涂抹的松脂。燃烧的铁链如毒蛇般回卷,将两名匪徒的手臂缠在岩缝之间。
谢良材突然跃出掩体。他的横刀贴着斜坡横削,刀锋斩断三条绷直的铁链后,顺势挑起某具尸体腰间的火折子。爆燃的火星,引燃了尸体背囊里残存的硫磺,形成三处移动火源滚入敌阵。
双头蛟的斧刃终于劈入防线。斧面卡在岩缝的刹那,厉延贞的槊杆,重重砸在斧背。反震力将斧头楔入岩层三寸,张恪的横刀,趁机斩断斧柄缠绕的牛筋绳。失去兵器的匪首踉跄后退时,七条浸过火油的麻绳,突然自岩顶垂下,这是被拆解的匪徒腰带编织的索梯。
“收网!”厉延贞的暴喝声中,俞子溪带人拽动绳索。燃烧的索梯将最后八名精锐刀手困在火圈内,他们试图用铁链劈砍岩壁制造的落石,却不知此举正震松了张恪命人预先埋设的十二枚铁蒺藜。
当第五轮箭雨倾泻而下时,双头蛟的第三次冲锋已折损二十七人。匪徒的尸体,在斜坡上形成天然障碍,每具尸体的皮甲缝隙里,都插着折断的箭矢,这些正是守军从第一波攻击中回收的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