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着滑行的姿态朝着一号营地方向降落,已经看见了一片狼藉的营帐,这么大的营地找到一个人应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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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英勇的男人脸先着地,在空地上连滚带爬了五六圈,降落伞像是印度长袍那样缠在他身上。陆西安跌倒在地上,又强忍着疼爬起来,胡乱地扯下降落伞。
“列娜!我来找你了!你在哪?”
他狂奔起来,冲进了营地里每一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连器材都被搬空了何况是人。AM手机里他已经发出了无数条信息轰炸叶列娜的聊天框,但对方显示未读。AM手机有铭刻在电路板上的炼金术阵,纳米级别的精细程度,即便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依然能够使用,所以排除叶列娜手机坏掉的可能。
她到底去哪了谁也不知道。陆西安了无收获地冲出室外,营地里根本不剩几个地方能够藏人,大部分帐篷都被冲击波掀翻了,就剩几个研究室他已经翻遍了。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叶列娜根本就不在这里!
“列娜!列娜!别躲了我来找你了!你在哪里!”他的心脏狂跳,急躁无处发泄,站在寒风凛冽的营地里朝着四面八方呐喊,一圈圈的,直到晕头转向。
雷克雅未克的人群都在避难,街头凡是靠电力系统驱动的车都熄火了,形成大片的堵车潮,人们慌忙下车徒步朝着机场的方向逃亡。所有人都目睹了冰岛在这半天时间内发生的所有异象,高空中就像出现了一个火炉,放射状的光流从云层的间隙中射下,如同一把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头顶。
达摩克利斯之剑,典故中这把剑被一根马鬃吊于王座之上,这柄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会刺穿所有贪图王座的人,想要活命唯一的方法就是自行离开,将王座交还给真王。
前面已经开始争吵了,拖家带口的游客质问机场的工作人员他们有票凭什么不让飞,周围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给他帮腔。大家都不相信政府所谓的居家避难政策,要想活命不如寄希望于机场重新运营,第一时间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们不知道的是机场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了,包括游客、居民,太多太多,安保安检全部瘫痪了,那些带防爆盾牌和电击棒的保安一开始还在试图阻止民众涌入,后来很快双拳难敌四手只好放弃,任由机场陷入毫无秩序的混乱当中。后面的人仍在往前挤着,安保负责人也没有一丁点办法了,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叹息,这些逃亡的民众以为到了机场就能离开冰岛了。其实全部型号的飞机都困在这里没办法启动,要是能走他第一个就走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等死呢?
人呐,总是愚昧的,可大家也只是想活命,想把自己的妻子孩子往前推,推出这个地狱,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让一让!让一让!求你们了!”
人山人海中苏尔特尔竭尽全力地呐喊。所有人都在背光而行,潮水般朝着机场的方向撤离,而他挤在人流中逆行。整个世界都在逃离曙光,只有他迎着光奔赴。
他已经能看到那个地方了,那个他们曾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在炽白的天光中若隐若现,如梦似幻,他找了六千年的弟弟就在那里等他。他发疯了似的往前挤,可一波波人流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推,他前进的步伐只是一点徒劳的反抗,西西弗神话里那个徒劳挣扎永恒痛苦的故事或许就是这般光景。
众神惩罚西西弗必须将一块沉重的巨石推上陡峭的山顶,每当巨石即将到达山顶时,它都会因自身重量滚回山脚。西西弗必须重新开始,这个过程永无止境。一切都是徒劳,仿佛他永远也达不到那个终点。
苏尔特尔怒吼着,呐喊着,朝故乡的方向伸出了手。墨色的潮水却把他淹没了,一浪接一浪,把他拍向更远的地方。
啊……就像六千年前他离开冰岛的时候,他是不愿离去的。可是浪花把他越拍越远,黑海逐渐淹没了他的意识,一点点遗忘,直到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像是在溺水中缓慢地死去,像是饮下孟婆汤的亡灵前去往生。
苏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一片沙滩上,陌生又孤独。他泪流满面,因为有什么他记不起来了,但那真的很重要啊。
偌大的一号营地空无一人,天空白得发冷,像一整块冰冷的石板压在头顶。不知从何时开始,细碎的雪悄然重新飘落,不像之前那般狂暴,也没有声势,只是悄无声息地落下,将地上那些尚未被掩埋的脚印一寸一寸地填平。
陆西安找遍了任何一个地方,他的心脏狂跳,不安地抽痛起来。他本来还想靠脚印去判断叶列娜的行踪,这场雪熄灭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找不到叶列娜了,就像当年他也找不到自己的小猫躲在哪里。
“该死!该死……该死!”他一个劲地去刨雪,就像一头发了疯拱地的野猪。
他在找脚印。靠手把雪藏的脚印给挖出来,挖的双手鲜血淋漓,指甲都断了。他浑然不觉似的,一边挖一边骂,声音里带着哭腔,骂自己的无能,废物就是废物,就算咬牙鼓起勇气,结果还是什么都办不好。
AM手机一直被他放在大衣内侧的口袋,贴着胸口,这样只要叶列娜那边有消息他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