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老汉把旱烟锅子磕得梆梆响,"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还能守着本分不容易!可甭学韩信那缺德货,活埋亲娘要遭天打雷劈的!"
刘体纯插嘴道:"韩信不是封了齐王么?"
"封王顶个屁用!"老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刘邦答应不用刀兵抓他,结果让吕雉那婆娘带着丫鬟婆子,拿竹签子把他扎成筛子!"说着突然压低嗓门对马守应招手,"娃啊,你凑近些..."
马守应赶紧把耳朵贴过去,老汉嘴里的旱烟味儿熏得他直眯眼。只听老汉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马守应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胡乱点头。
退出茅草屋,火把眼瞅着要灭。刘体纯急得抓耳挠腮:"哥,老汉跟你说啥悄悄话了?"
马守应支支吾吾:"就说...就说江边有左良玉的伏兵..."
火把"噗"地灭了,四周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马守应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球!黑咕隆咚的再摔下山崖去!横竖都是睡,等天亮了再找路!"
夜风刮得树叶子哗啦啦响,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四个人挤作一团,听着彼此肚子里的咕噜声熬到天明...
深秋的黎明,山风跟刀子似的往人骨头缝里钻。刘体纯正做梦啃羊腿呢,突然让一阵贼风刮得直打哆嗦,一激灵就醒了。伸手一摸,好家伙!浑身的衣裳都让露水浸得透湿,贴在皮肉上跟裹了层冰碴子似的。扭头瞅瞅旁边的马守应,这老哥可精着呢——粗布头巾往身上一搭,露水全叫布头吸走了,里头的衣裳干爽得能当铺盖使。
"起起起!都麻溜起来!"刘体纯拿脚踹了踹还在打呼噜的两位,"寻些干柴禾生火,再睡下去非冻成冰棍不可!"
两个小兵迷迷瞪瞪爬起来,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山石缝里扒拉干树叶。马守应让动静吵醒,揉着惺忪睡眼直嘟囔:"你个二球货,大清早的折腾个啥劲..."
"少废话!"刘体纯揪着衣领子抖落水珠子,"赶紧把衣裳烤干回营地去!"
等收拾利索了,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回摸。没成想才转了两个弯,营地的炊烟就在眼前飘了。刘体纯直拍大腿:"日他个先人!合着咱们就在家门口转悠了一宿?"马守应也纳闷,派小兵去寻那老汉的草屋,可邪了门了——昨晚上明明记得清清楚楚的茅草棚子,这会儿连个茅草根都找不见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