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徽将茶叶收回锡罐,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茶艺:"小时候跟祖父学过些皮毛。"这是实话,只不过他的"小时候"是在九十多年前。
雨势渐小,车窗上的水痕变得稀疏。苏芳沉思片刻,突然拍了下座椅:"行,我给你正式试镜的机会。"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新名片,"周五下午两点,星辰影视7号棚。别迟到。"
叶徽接过名片,微微颔首:"多谢。"
下车时,雨已经停了。叶徽撑开油纸伞,尽管已经不需要挡雨。这是个姿态,一个宣告。他转身要走,苏芳突然降下车窗。
"叶徽,"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要是敢耍我..."
"芳姐多虑了。"叶徽没有回头,青衫背影在雨后街道上格外清晰,"我一向言出必行。"
走回宿舍的路上,叶徽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释然。他刚才其实在赌博——赌苏芳这样的女人,会对"神秘感"产生兴趣;赌她比起一个听话的玩物,更想要一个能带来更大利益的"艺术品"。
路过垃圾桶时,他本想扔掉那张房卡,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将它放进钱包最里层——这是个提醒,提醒他这个世界有多危险,又有多虚伪。
宿舍楼下,林小雨抱着一叠书正在躲雨。看见叶徽,她眼睛一亮:"学长!你的伞好漂亮,是古董吗?"
叶徽下意识地将伞往身后收了收:"只是普通油纸伞。"
"骗人!这竹骨的处理手法和我爷爷收藏的那把民国时期的伞一模一样!"林小雨兴奋地说,"对了,刚才有辆豪车停在这儿好久,你看到了吗?"
叶徽微微一笑:"没注意。我出去买了点东西。"他晃了晃手中的药包,"要上楼吗?伞可以借你。"
林小雨眨了眨眼,突然压低声音:"学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可以帮忙的!我爸爸是律师..."
叶徽怔了怔。这个看似单纯的学妹,或许比他想象的更敏锐。但他只是摇摇头:"谢谢,不过真的只是去买药而已。"
上楼时,他摸到衬衫口袋里那支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前世父亲说的话:"笔如剑,茶如舟,皆可渡人,亦可自渡。"
周五的试镜,将是另一场战斗。但此刻,叶徽只想着回去把那碗已经凉透的药热一热。他的路还很长,而身体,是他唯一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