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壮,我们是来问咱娘卖地的事,你不要拦着。”
“卖、卖地?”宋三壮远不如他大哥力气大,只能跟在后头往里走,磕磕巴巴道:“卖、卖什么地?你们说什么呢?”
宋立春回头一笑,“三叔最好是真得什么都不知情。”
宋三壮语塞,见媳妇胡玉珍从儿子房间探出头来,便叹了口气,“让麦秋自己看书吧,你也到咱娘这边来。”
三房的人都来了,张氏也心虚,刚想开口把人骂走,便听宋二壮先一步开口堵她的嘴。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娘也别把我们都当成傻子,我和大哥累死累活挑了一天河,歇都没歇就大晚上找过来,肯定是听到了风声。你也甭藏着掖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说说这卖地的事!”
张氏心里虚,说话也就没了往日的底气,却还是强装镇定,倒打一耙:“咋了,这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来我这兴师问罪来了?”
谁都知道耕地对庄稼人意味着什么,连在这个家里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宋满仓都憋了一肚子话,偷瞄张氏一眼,小声嘟囔道:“我就说这事不能瞒着,也不能这么干!”
张氏不好对儿子们发的火气,就全冲老头子撒了。
“这有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看不惯我就滚出去!”
虽然知道自己怂,也知道别人背地里都嘲笑自己‘妻管严’,可张氏这次更过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宋满仓憋得满脸通红,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撒气的地方,朝着张氏炕头前的凳子就狠踢了一脚。
凳子贴着炕头放在地上,离张氏的脑袋也就半个手臂的距离,上面放着一个尿罐子,以方便张氏起夜小解或者吐痰用。
凳子被踢倒,尿罐子也摔下来,‘咚’得一声,满地乱滚。
也幸亏是大家来得早,张氏还没睡觉,尿罐子还是空的。不过里面白天残留的陈尿不可能倒得一滴不剩,被大力摔下后还是溅出几滴尿渍,溅在那崭新的灰白墙上分外明显。
胡玉珍快疯了,当即尖叫:“我刚刷的大白墙!”
这墙的确才粉刷过,就是三房夫妻不想再让张氏住进来,才借口给麦秋做书房时粉刷的。
没想到大房屋顶塌了,宋二壮又来了那么一出戏,硬是把张氏给弄到三房来了。
胡玉珍心里本就带着气,这下更是骂骂咧咧给所有人甩脸色看。
杜娟手足无措,有些战战兢兢地想去收拾,却被身后的宋立春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