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桥道:“如今日本人都欺负到咱们眼前了,这个戏,我唱不了,也没法唱。我不想有一日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咱们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春迎眼眶通红,哽咽道:“班主,不唱戏,容家班呢……咱们容家班难道要——”她说不出“散了”两个字,她是被爹娘卖出去的,所幸运气好,正逢着苏寒声要给容述备一个伺候的人,就买下了她。
她是陪着容家班长大的,感情格外深。
容述看着,语气很平静,说:“想离开另谋出路的去账上支一笔银子,领走自己的“卖身契”,从此生死各由天命。愿意留下的,自有你一条活路,来日战争结束了,再登台唱戏。”
戏班子里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容述没有理会,直接吩咐道:“把东西都收回去吧。”
过了片刻,都应了,“是,班主。”
戏班子常年在喜悦楼唱戏,楼里有专门的后台,后台里放了许多道具。喜悦楼要空着,他们的东西都是要收走的。不多时,一个一个都去忙了,谢洛生一看,只有春迎和长桥脚下没动。
春迎小声对容述说:“班主,我哪儿都不去,就想跟着您。”
容述没有说话。
春迎眼里都是泪,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道:“当年要不是苏老板买下我,我就要被卖进窑子里了,苏老板和班主的大恩,我念一辈子。求您让我跟着吧,您不唱戏,我可以给您做丫鬟,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