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会。”九方渊抚了抚左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硬碰硬我还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挑的地方不好,在坟地里,我可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好好收拾他一顿。”
九方渊笑得不似平常,苏长龄总觉得阴森森的,无端生出点冷意,暗自在心里给花絮棠捏了一把汗。
和苏长龄聊完,九方渊抱着鹿云舒回了屋子,两人第二次同床共枕,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鹿云舒打定主意,想和鹿父鹿母破冰,本准备先试探试探,谁知道吃饭的时候根本没见到鹿父鹿母,一问才知道,这两人事务繁多,已经离开了。
鹿老夫人见他不说话,宽慰道:“他们两个事多,没办法在家里久留,云舒别多想,等过年就能再见了。”
鹿云舒应了声,缓一缓也好,等他能用正常的心态对待鹿父鹿母,那时候再谈也许更合适。
一晃三日过去了,到了苏长龄要去城西寻机缘的日子,那算命先生告诉苏长龄的时间是子时,九方渊也没着急,待到天黑才准备出发,鹿云舒和苏长龄想跟着一块去,九方渊没答应,怕带着鹿云舒出什么意外。
坐着云鹤离去,一直到城西的坟地,九方渊从上往下望去,看着地上模糊的人影,缓缓勾了勾唇角。
弦月高悬,阴风阵阵,子时前后阴气最盛,再加上绵亘百里的坟地尸骨加持,现下这个时辰,周遭显得格外荒凉。
九方渊向来不注重外界环境,不管是荒凉的坟地还是热闹的集市,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地方,若要细细分一分,大抵就一个标准,能分成两类:小殿下陪着一块来过的,自个儿来的。
他不在意,有的人耐不住性子了,云鹤仍然在城西三十里处的坟地上空盘旋,三更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变作耳饰也不消停,“叮叮叮”地响个不停,活像吃饭前拿着筷子一个劲儿敲碗,这坏毛病惹得九方渊想好好教育它一顿。
这是一处不老不新的坟地,自淮州城建城以来就有了,坟地葬着尸骨,棺椁里尽是不同皮囊,甭管生前是富贵贫穷,死后都住在这一处,唯一不同的是,有的腐烂殆尽,骨头都朽光了,有的还是新坟,皮肉完好无损。
坟地阴气重,血气也重,虽然掺杂着腐烂气息的血气有点养胃,但三更在阴灵身体里饿了太久,管它是上等血气还是掺了杂质的低劣血气,是血气就行,它不挑,就跟饿久了的人似的,闻什么都香,都想尝上几口。
九方渊低低地“啧”了声:“像谁?”
他寻思着,自己这个主人以身作则,三更不该跟个饿死鬼似的,馋成这副模样。
耳饰化作一道流光,从左耳飞起,落入九方渊掌心,三更变作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圆毛球,周身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殿下!”
九方渊:“……”
三更怕是饿疯了,不然说不出这等缺心眼又大逆不道的反驳之言,听着就好像……九方渊与鹿云舒一个是爹一个是娘,养了个熊孩子狡辩说自己性格和娘一样,让九方渊这个当爹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方渊没动怒,反而有点不明所以的欣喜,若是鹿云舒能生,他俩从前那般荒唐,孩子怕是都能排成队打酱油了。
“主人,需要我怎么做?地上那个人就是上辈子陷害主人的吗,需要我帮主人收拾他吗?”
三更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只觉得那股饿劲儿都被吓没了,忙不迭地做小伏低,饿“死”事小,被收拾事大,他可不想送上门去给九方渊活动筋骨。
抛开脑海中的奶娃娃排成队绕在膝下的场景,九方渊头一回觉出点窘迫,他抬手掩唇,轻轻咳了两声:“收拾他不急,等下你可以先去吃个够。”
圆毛球身上的光亮了几分,九方渊曲指弹了弹它:“这里血气不纯粹,你凑合着吃,多吃点,若是有阴气鬼气,也跟着多吃点。”
三更心神一转:“主人的意思是?”
九方渊没回答,手腕一翻,掌心托着一个幽蓝色的球:“来时大略看了看,这坟地附近好像供奉了土地灵,你和冰冰一起,偷偷弄出点大动静,看看能不能把那土地灵唤醒。”
坟地年份一久,那埋在地底下的尸骨经历鬼气侵蚀愈久,很容易滋生妖邪,供奉土地灵是为了借其力量镇压妖邪,被供奉的土地灵就那么几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灵,其实应当算是更厉害一点的妖邪,走的是个以暴制暴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