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颜垂下了头,抬起受伤的胳膊死死地攥住胸口的衣襟,仿佛只有把自己胸膛破开,才能喘过气来。
牛角号被她留在了无名谷,上面刻了巴音的名字,她没有办法带在身上。
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安达还活着,即使她在通缉令上看过巴音的样貌,可真的亲眼看到还是难以自持。
“啪嗒”“啪嗒”大颗大颗泪珠砸在桌案上,齐颜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欢喜又愧疚更心疼,巴音替自己完成了复仇的责任,可是自己却没有早点找到他。
这些年巴音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游走,终日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草原灭了,撑犁亡了,但巴音从未屈服过渭国人,一有机会就策动□□,好几次差点被杀死。
但在行刑前夕某位渭国官员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斩首太便宜巴音了,他命人当众剃光了巴音的头发,用烧红的烙铁烫巴音的头皮,把巴音折磨成了一个血人……
他们以为巴音已经死了,随便把年仅十六岁的巴音丢到了埋尸坑里,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巴音就这样活了过来,靠喝雨水吃草根活了下来。
经过这么多折磨,巴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可看着自己的安达泣不成声,还是微微红了眼眶但眼泪很快被他压了回去。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弯弯的牛角号,牛角号的表面泛着光泽——想来与狼牙项链一样,牛角号也被盘得包了浆。
巴音将牛角号递给齐颜:“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齐颜将牛角号牢牢地攥在手中,倒吸了一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牛角号一直放在无名谷,是谁把它交给巴音的已不言而喻。
说不定面具人正是利用这枚牛角号与巴音建交的……
齐颜恨不得砍自己几刀,自己算什么撑犁王子?算什么哥哥,算什么安达?
撑犁覆灭自己无能为力,妹妹丢失自己没能及时寻回,明明已经知道巴音尚在人间,却让面具人先自己一步找到了他。
这么多年,自己什么都没做!
巴音:“别哭了,草原男儿流血不流泪。”
齐颜瞪大了眼睛:难道面具人没有把自己的女子身份告诉巴音吗?
齐颜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巴音的神情,只见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只有真挚和坦诚。
齐颜又在心中骂了自己无数遍,这些年自己的内心已经扭曲成一个怪物了,不受控制地猜忌,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所有的事情。
齐颜不想这么对待自己的安达,可是凝在骨子里的习惯却自作主张。
罢了……自己的身份对安达有什么可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