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口气啊小折月!”
“你那个皇帝哥哥,都未见得敢这么说话。”
“后宫佳丽三千,全然如他子女不成器。麾下带甲千万,不知何人及我。”
“倒是你这离家的小雀儿,以众凌寡,也全然当做自己本事吗?”
此方世界之中,尽是罗刹明月净的啧声: “倘若你我单独放对,十招之内必折此刀!”
她的声音也仿佛有许多色彩,一直在流动。
只言片语,却忽喜忽悲,百般情绪涌动。
而无论哪种情绪,哪种声音,都叫人血脉张!
不停地用南明离火净化自己的中山渭孙,忽然想到,面对这样红尘极欲的对手,炼杀了《苦海永沦欲魔功》、镇压至情极欲之魔的姜真君,恐怕最为适合。
莫非这就是早先罗刹明月净避退镇河真君的理由?
接着他便看见,这【冷月裁秋】的寒锋之上,忽然色彩斑驳,仿佛岁侵雾蚀,生出许多铁锈!
这种锈蚀的颜色,令中山渭孙感觉自己的道躯也都坑坑洼洼,很快就要腐朽崩坏,不由得立即避过视线———
曹玉衔说得对,这的确不是他有资格插手的战斗,就连敲边鼓也做不到,旁观都危险。
当然并不妨碍他破口大骂,敬表忠心: “我家天子不靠妻儿,从来横刀开风雨。杀魔君战超脱,都身为国先。岂你这俗粉能知!”
这话一插进去,顿时眼前彩光恍惚,他又赶紧闭上。
反倒是折月长公主,并不着急维护她的皇兄。只是并指一抹狭刀,顷又寒锋如雪,洒落霜华: “罗刹明月净你技穷如此吗?”
她提刀奔行在如岩浆般流动的色彩河流,长披猎猎也带锋,割破它所飘荡的空间。
“区区三分香气楼,花柳之地,皮肉之辈,敢谋军庭,奢以大荆为阶!今日当斩你,血祭此刀,为我加勋!”
黑色是她的披风,白色是她的刀芒,色彩河流中飞出或龙或虎的道则显化,都被她冷酷地掠过,消解于此世。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战场世界里,她走的是唯独一条直线,却已经急速地靠近!
罗刹明月净只显化为一个色彩聚成的人形,却极显妖娆,描尽了世间色相。
她摆脱曹玉衔的武意锁定,逼退中山燕文的杀神矛锋,同如影随形的宋淮对轰道则,却又闻声而笑: “这就不锁我了?”
浓墨重彩之中,显现一尊披甲的人形。
虽则笔触有些夸张,也能看出宫希晏的样子。
便以此色彩拼凑的宫希晏,正面迎向唐问雪,口中怪笑: “小折月,你并无摘花的耐心啊!如此不懂风花,无甚情趣,怎么守得住自己的男人?”
“世上没有一个人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任何人。人间的风景,我开心就看看,不开心就走开。什么叫??‘自己的男人’?”
唐问雪一脚踩住此形的面门,轻松将之踩碎,人也随着溅射的色点消失。
又有一道寒锋,剖开罗刹明月净面前的彩色飘带,唐问雪一刀杀将出来: “枉你修行至此,一生都为取悦他人,藤蔓无骨,身若飘蓬,娱人以色,何其可悲————抓到你了!”
“不不不————”罗刹明月净抬手一抹,大片的色块像糕糊一样涂在了身前的空间,竟然涂满了唐问雪的视野,令她所见所感,颠倒混淆,都是彩色。
唐问雪将冷月裁秋轻轻一拧,寒芒照出,便重新分以黑白。但罗刹明月净彩色的人形,又已经变得遥远了。
“今日我在超脱门前,而你还在纠缠男女情爱,自是我道高于你!”“你能贱以皮肉。我自然要回你一声黄脸婆。世上闲言碎语,本就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有话说,无非谁的刀快,谁的拳重————”罗刹明月净云淡风轻地笑: “若无这么些人在……看姐姐怎么扇你!”
“小折月,你可知————”
这话到一半顿止,她又怒叱: “宋淮你在发什么疯病!你徒弟陈算不是我杀的!忍耗道本,不恤老躯,今欲死耶?!”
宋淮大踏步追来,以拳对掌,激发电光万道,使环绕他们身周的色彩都在闪烁!
“要想我放过你,可以!向我证明他不是你杀的!告诉我杀他的是谁!”
当今蓬莱掌教尘杀天下,雷法举世无匹。作为东天师的宋淮,驭雷也是老本行。此刻紧逐罗刹明月净,一条条雷蛇缠身,将不断靠近的色彩不断粉碎。
他的拳头如彗星天坠,每每料敌于前,不断绞杀罗刹明月净的腾挪空间: “交不出人来,就受死!”
刺~刺啦!
电光瞬闪,倏而膨胀。
但见一道道雷光天柱,在彩色的世界里轰隆而起。
激烈得仿佛自我搏杀的电光中,跳跃出一颗颗元黄色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