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对她一直以来还算好脾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耐心地开解她,譬如此刻,他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问:“又梦到老东西了?”
“是爹爹。”戚繁音哭腔轻软,声音里还有气音:“我梦到他丢下我和牧亭走了。”
顾衡说别哭:“老东西最疼你,要是知道你哭成这样,棺材板都快镇不住了。”
他话说得不好听,却是实话。
戚繁音慢慢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慢慢止住哭声,软软地喊他:“叔叔。”
她一向知事懂礼,素来喜欢唤他大人,出门也听从安排喊他公子,偶尔唤他一声叔叔,也只是在床笫间有意取他欢意。也或许是这会儿人正迷糊着,等清醒过来又是端庄冷静的戚二姑娘。
她这一声着实缠绵缱绻,顾衡的心也软了下:“嗯?”
清晨的风安静流过,吹动枯枝沙沙作响。
戚繁音抿了抿嘴角,不哭了,眼角却还有一滴残泪,在闪光。她抬眼望着顾衡,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和我爹当年有些龃龉,我爹那个人为人太直,很容易得罪人,不知道当时他怎么得罪了你,但是他人已经……没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奢求你同爹爹冰释前嫌,但能不能别叫他老东西。”
顾衡说:“你面子这么大?”
戚繁音怔了怔,低下头连脖子也一并红了起来,是啊,自己都是跟他做交易的,有什么资格跟他讨价还价。况且像顾衡那样的人,需要吃什么人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