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韶兰睡得正熟,她睁开眼睛,看见红玉一脸焦急,脑子还是蒙的:“怎么了?”
“俞公子的病似乎是不好了,伺候他的小厮说,他额头发烫,怎么都叫不醒。”红玉道,“公主要去看看吗?”
高韶兰惊得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伸脚去够脚踏上的木屐,碧荷连忙弯腰给她穿上,红玉把她的外衫从衣架上拿过来,为她披好。
高韶兰随手拢了两下头发,往外头走去:“赶紧让人去请邹大夫下山。”
红玉应下,连忙去办。
她这一院子里头,没一个会医术的。
好端端的,俞肃怎么就发热了呢?明明邹大夫说他身上的毒不严重,吃两副药就好了。晚上吃饭时,他看着也好好的。
高韶兰有些发愁。
萧执所在的屋内,已经亮起了烛火,贴身伺候他的小厮刘有守在榻边,看见高韶兰,不由松了一口气。
高韶兰几步走过去,坐上碧荷搬来的矮凳,问刘有:“怎么回事?”
少年静静地躺在榻上,向来苍白的面孔竟泛着淡淡的红,额上覆着折叠整齐的一块白巾,浸了水,为他散热。
刘有道:“小的也不清楚,奴就像往常一样守在榻边,不小心碰到俞公子的手背,才发现他身上烫的吓人。又怎么都叫不醒……奴心里害怕,只能拜托红玉姑娘进去找您。”
高韶兰伸手拿下那块白巾,巾子已经吸收了萧执额上的热度,摸起来温温的。
萧执睡得昏昏沉沉的,的确叫不醒。但看起来睡得也并不安稳,他双目紧闭,眉心竟有些轻微的褶皱,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刘有接过白巾,拿到一边,在盛有水的盆子里浸湿,然后绞干,叠好,再搭到萧执的额头上。
高韶兰轻声道:“先守着吧,邹大夫就快过来了。”
刘有面色一喜,应了一声:“哎!”
邹大夫在仓淮山享有盛名,附近村落里,村民们闹个小病小灾,都请他看诊,一副药吃下去,准好。就连静安侯夫人前些年小产落下来的毛病,都由他接手诊治。
公主要是能把邹大夫请下来为俞公子看诊,俞公子就有救了。
这烧的太厉害,还真有点吓人呢。
碧荷走上前来,小声劝道:“公主不如回去歇息,等一会儿邹大夫来了,奴婢再叫您起来。”
高韶兰摇了摇头:“歇不了多久,不值当。再者,阿肃是在我这儿病的,我总不能安心。”
落难的少年,多可怜啊,好不容易逃脱追杀,要是在她这里出事了,她怕是会难受一辈子。
碧荷不好再劝,可是看着高韶兰这副仓促间出来,不及梳妆,披头散发的模样,总觉得不妥。于是道:“那公主总要回去梳妆,打扮一下再过来。”
只有他们这些近身仆从,倒没什么。一会儿邹大夫来了,总不能也是这般模样。
高韶兰这才意识到自己头发没梳,迷茫的点点头,由碧荷扶着站起身,才刚要走,手腕却被人拉住了。
高韶兰震惊地回过头,只见榻上的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漆黑的眸直直地看着帐顶。